村落不许我们进去一步,这回却恭恭敬敬,我在此多年,也是头回见到。” 百年之前,朝廷为开辟此地,曾与土人发生冲突,当时杀了许多人,如今此地虽已成城,那些土人后代也都归入辖制,但对官军依然极其敌视,也难怪管事惊喜。 长沙王女是药翁的半个学生,先前在自己家中,还曾替阿猫治过病。谢长庚听到这消息,倒也没觉惊讶,想问下土人村落病患的情况,便回了房,推门而入。 这时辰不算很晚,前几夜,这辰点她都还没睡,这会儿屋里却不见人,床帐低垂。 谢长庚走了过去,唤了声“慕氏”,掀开帐子。 慕扶兰已经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连自己推门进来叫她,都没醒来。 屋子的地砖之下造有地火龙,房里烧得很热。她大概睡热了,不但一段雪白的腿脚踢出了被子露在外,被头也压得有些低,衣领略皱,褶皱之下,雪痕一抹,若隐若现,人侧卧着,臂枕于脸庞,面若芙蓉,肘如玉藕,脖颈胸窝之间,仿佛还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长庚手捏着床帐,视线定住了,默默看了一会儿,忽见她仿佛有所觉察,那只踢在床畔离自己最近的赤足缩了一缩,眼睫毛动了几下,仿佛就要醒来了,一把放下床帐,屏住呼吸,无声地后退了几步。 帐里传出一声轻微的翻身之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谢长庚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再没看向身后一眼,转身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慕扶兰不辞劳苦,每天早晚,出城回城,继续替村落里那些行走不便的老弱病重之人治病,忙忙碌碌,有时晚间回来,竟比谢长庚还要迟。 谢长庚如同不见,半句也没过问,丝毫不加干涉。 半个月后,这日傍晚,他外出巡边了几日才归城,风尘仆仆地回到节度使府,发现她人又不在,问管事,得知村落里的病患早已治愈,但翁主还是很忙,最近这些天,频频有人来求她看病。今天军医也来了,说有几个士兵的病,自己没把握,将她请了过去。 “晌午后去的,按说这会儿应该也回了。要不,小人去看看?”管事问道。 谢长庚叫不必。径自回了房,沐浴更衣出来,慕扶兰还没回。 仆妇来请他用饭。 他看了眼外头渐暗的天色,出门而去。 第26章 谢长庚独自骑马出城, 来到了驻在北门外的营房,到了那座军医平日给士兵治伤看病的平房前。人还没走进去,就看见外头很多人,一溜全都是年轻的士兵, 在那里推搡来推搡去的,个个踮起脚尖张着脖子在往里张望,好似在看什么,后头那些看不见的,便用力跳着。众人显得很是兴奋,连他来了站在后头都没发觉。 “六甲,你有什么病?早上出操还见你活蹦乱跳的, 你让开,别耽误我看病!” 一个士兵扯开挡住自己的同伴, 嘴里嘟囔着。 “谁说我没病?我前两天人就不舒服了,早上是撑着才去操练的。我看你才没病装病, 也是想来看夫人的?” 同伴头也没回,回了一句。 那人脸红了,争辩道“谁说我装病?我是先前打仗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全!” “真没好,早不来晚不来,挤着今天来做什么?”同伴又嘲笑。 “都吵什么!排好队!夫人不治跌打刀枪伤,看这些的全都找军医去!没病装病的, 抓到了军法处置,打二十军棍!其余的, 一个一个来!今天轮不上,明天再来看!夫人说了,分个轻重缓急,都会看的!” 一个伍长见士兵把门都给堵住了,吼了一声,吼完了,忽然看见谢长庚竟站在不远之外,也不知何时来的,一愣,急忙跑过去,向他见礼。 “这是在做什么?” 谢长庚目光扫了一眼前方,问。 伍长将他冷着脸,有些不悦,急忙解释。 “是这样的,军医听说刚到的夫人有医术,前些日还治好了土人的病,便去求夫人,给这边的几个病员看病。夫人过来,看完了,又来了人。夫人就留了下来……” 两人说话时,挤在门外推搡着的那些士兵终于发现节度使也来了,见他两道不悦的目光扫了过来,那些本是听闻夫人美貌,借病想来看人的顿时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