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去驿馆暂时落脚,慕宣卿正在等着她。 自从自己靠着王妹的“梦证”获救,又获汝地铁矿之后,慕宣卿遇事,即便自己有了决断,也要先和王妹商议一番。 他说了方才见使者的情况,道:“陆相的意思,是寻个由头,将人打发回去便是,不必掺和。” 陆琳点头:“别看他们如今上门求助,说尽好话。当初姜戎攻打我涟地之时,先王也曾派人过去,希望三氏联合,出兵与我们一道作战,他们若肯与我长沙国共战,则其余寨洞也必跟从。他们却忌惮姜戎,没一个肯帮,如今落难,又想到我们来上门求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况且如今我们第一要务是扩军练兵,三苗之事,与我们长沙国无关。” “阿妹,你如何看?”慕宣卿问慕扶兰。 倘若前世后来她的所见没有偏差,她记得谢长庚称帝后,姜戎借着天时地利,当时早已一统三苗。 三苗向来被视为蛮夷化外之地,只要不生事,朝廷便不会干涉,那时候,刚登基不久的谢长庚事情太多,起初也放任不管,不料姜戎不服新朝,也自号为帝,派兵攻打原本属于长沙国的地界。谢长庚这下自然不能容忍,起先派兵平叛,但山水险恶,城寨坚固,推进很是艰难,一年之后,改了策略,策反那些被姜戎强行征服的寨洞,里应外合,这才攻破城寨,杀了姜戎。随后,他给原来的大小寨洞首领赐下不等的封号,让他们划地自治,管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地盘,有事直接上奏朝廷,就此招安了三苗之地。 慕扶兰便道:“陆丞相说得固然有理,但这种时候,倘若我们不扶三氏,三苗之地迟早会让姜戎全部占去。姜戎一旦统一三苗,谁敢担保他不会再次觊觎我长沙国?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父王与姜戎作战,旷日持久,到时他势力大增,只会更加难以应对。与其到时处处被动,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扶持三氏,助他们度过难关,至少,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姜戎吞并,有他们牵制着姜戎,这对我们长沙国而言,并非坏事。” 陆琳迟疑了下,摇头。 “翁主所言固然有理,但翁主怕是忘了,当初先王也曾希冀三氏顾念旧情,与我长沙国合力作战,他们却惧怕姜戎,不肯出兵,我们现在帮了他们,谁知道日后,他们会不会又翻脸不认人?” 慕扶兰没有立刻回答,问一旁的袁汉鼎,“袁将军,你们掌兵之人,若想叫士兵服服帖帖,除了施恩,还要如何?” 袁汉鼎一怔,随即回答:“除了施恩,还有峻法。” 慕扶兰点头,看向陆琳:“袁将军方才的话,丞相听到了吧?我没有统领过军队,却也听说掌兵者,须恩威并用,才能将士兵收得服服帖帖。三氏也是一样。” “从前三氏首领是担心我长沙国胜不了姜戎,万一落败,我们自身便已难保,谈何再去保护他们?再多的恩,也不足以能叫他们替我们卖命,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我长沙国铸兵扩军,目的为何?是为摆设求个安心吗?扩军之事,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迟早会有一战。先扶持三氏,等日后战时,叫他们知道我长沙国足以凭靠,要用他们,又有何难?” 袁汉鼎立刻说道:“殿下,翁主!你二人放心!我袁汉鼎愿在此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倘若训不出一支效忠殿下和翁主的强军,我便以人头谢罪!” 他的双眼之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声音更是铿锵有力,充满信心。 慕宣卿上来,用力握了握袁汉鼎的胳膊,随即对陆琳道:“丞相,王妹和汉鼎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决议采纳。借粮渡荒之事,有劳丞相你了。” 陆琳人到中年,日渐怕事,加上长久以来,习惯了韬光养晦,更是保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这才不想援助三氏。此刻见他三人一心,知自己再反对也是无用。且细细再想,翁主之言,也确实并非不是道理,只得点头。 “臣领命,这就叫户官同办。” 陆琳去了,慕扶兰才又说道:“王兄,袁阿兄,方才陆丞相在,我还有话,不便直说。而今势力争斗,藩王内战不止,不过就是想要争夺地盘,扩充实力。我们地处偏远,但日后,看情况,倘若能够灭了姜戎,将往南的三苗广袤之地,收归为我慕氏所用,并非绝无可能之事。” “这也是我方才劝王兄趁这机会施恩三氏的缘故。恩威并用,等收服了他们,其余寨洞,自然闻风跟从。” 慕宣卿望着慕扶兰,沉默了片刻,目中光芒闪烁,脸上渐渐露出激动之色。 “阿妹,你一语点醒了我!倘若我慕氏真能将南地收归,则如虎添翼,何愁不能立身,何愁不能报仇!” 慕扶兰道:“除为扩充实力,我也想着,一切事情,我们尽力而为,但长沙国除了水泽,一片孤地,日后,万一若是有变,遭遇了不利,利用三苗地势,我们也有一个可以退守的余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