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之命,你竟不从?”她说,声音尖利。 “河西是关外之地,无关大局,即便失了,日后也可夺回。河东河南,却关系朝廷社稷,安危大计,岂能轻重不分,本末倒置?” “你不必多说。这就领兵,全力平叛,别的,日后再议!” 谢长庚原本一直跪着,忽地抬眼,自己竟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站直了身体,望着对面座上盯着自己双目渐渐圆睁的刘后,说:“太后召臣,问事于臣,此便为臣之对策。太后若不认可,臣这便收回策言。” 他目光阴鸷,说完径直上前,去取方才那份被太监转至案前的折。 “罢了,照你对策行事,你去安排便是。此番你若能替朝廷彻底拔除藩乱祸患,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建碑铭功,亦不足匹你功劳之万一。” 刘后压下心中陡然而起的不寒而栗之感,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说。 谢长庚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眉间戾气,渐渐散退,笑了笑,慢慢地放下了折子。 “谢太后。如此,容臣告退,先行召人议事。” 他又恢复了恭敬的态度,后退了几步,朝刘后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刘后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那道离去的身影,掌心被指甲掐得几乎出血,想起片刻之前,这个臣子那张眉横杀气的脸,整个人控制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失了禁锢的魑魅魍魉,从地下钻土而出,毫无顾忌,堂而皇之地践踏尊贵。 她明白,自此,一切都将和从前有所不同了。 难道这便是皇朝气数将尽的预兆? 等那道身影消失,她猛地挥袖,将案前之物,扫落在了地上。 “派去谢县的人,还没回讯?”她转过头,咬牙切齿地问。 杨太监早已经跪在了地上,慌忙道:“奴婢这就去催,太后放心!咱们的人早就出去了,必能成事!” …… 绝书早于慕扶兰抵达之前,先被送至了长沙国。 陆氏将那封休绝书递过来的时候,神色复杂。 长沙国已被朝廷宣为齐王逆党,身为朝廷重臣的谢长庚休妻,与逆党断绝关系,天下皆知。 她望着小姑这张瞧不出半分端倪的平静面颜,想起在她十三岁那年,自己带她悄悄隐在帐幕之后偷看求婚者的一幕。 在看到那个年轻人的一刻,她的眼眸里,仿佛撒落星光,少女的面庞上,浮着喜悦和娇羞的美丽红晕。 一切便仿佛昨日。 慕扶兰收起纸,扶着已经显孕的阿嫂,让她坐下,笑着说:“求仁得仁,再好不过。阿嫂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好。阿嫂自己要顾好身体,等着王兄凯旋。” 前月,姜戎发兵,攻三氏之地。三氏不敌,再次求助于长沙国。 彼时,长沙国暗中扩兵,操练娴熟,慕宣卿在收到慕扶兰发自河西的说即将归来的信后,派袁汉鼎去接她,自己亲自领兵,前去援战,权当试兵。 就在数日之前,南方传来了好消息。 慕宣卿大败姜戎,在三氏兵的助力之下,正乘胜追击,誓要彻底消灭姜戎,叫三苗之地归附长沙国,平定南方。 陆氏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喜忧半搀,笑着点头,心里盼着丈夫能早些平安归来。 这一年的五月,在慕扶兰回到长沙国一个月后,传来了一个令长沙国民众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他们的王,统领军队平定了三苗之乱。三氏头人率领族众,带着诸多的贡礼来到岳城。 先有去岁翁主的救命之恩,再有如今的平乱之战,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