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脑袋,叮嘱侍女照顾好孩子,走了出来,回了自己的屋。 面前再没有她需要绷着精神去面对的人了。 她感到筋疲力尽,整个人的骨头架子,在这一瞬间,仿佛就要散了似的。 慕妈妈亦同行而来,替她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浴水。 慕扶兰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出来睡觉。 她喜欢君山。每每来到这里,哪怕再多的心事,再多的烦扰,亦能很快放松,心平气静。 倘若世上真有桃源,这座湖心之中的君山,便是她的桃源所在。 但是今夜,她却迟迟无法入眠。她起了身,推开窗户,望着窗外黑魆魆的夜色,渐渐地出了神。 慕妈妈轻轻推门,见她还没睡觉,叹了口气,进来,催她上床,自己关了窗户,替她轻轻揉捏着腿脚。 慕扶兰趴在枕上,闭目了片刻,让慕妈妈去休息。 慕妈妈望着她带着倦色的侧颜,轻声说:“翁主,复州兵虽退了,你是不是还在担忧再来?放宽些心,莫多想了,真若再来,兵来将挡。我听说将士们对翁主你极是敬服,必会全力应战。” 慕扶兰知她其实是在替自己担忧,不忍她终日挂心,便道:“慕妈妈,我不担心。你也不要为我担心。复州兵不会再来了。倘若我猜得没错,李良突然退兵,必和谢长庚有关。至少,在他能吃掉齐王东朝廷前,他应该不会再特意对付我们了。” 慕妈妈这才恍然,迟疑了下,问道:“莫非是他感激你救回了他的母亲,所以放过了我们?” 慕扶兰睁眸,摇了摇头,微笑道:“慕妈妈,你想错了,不是他感激我,而是他会算计。” “他这个人,野心勃勃,和齐王一样,都想做皇帝,又自私凉薄,但他是个大孝子,有真在意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他做事,又步步为营,不愿冒险。先前赵羲泰捉了他的母亲,我可以想象,他获悉消息之时,是如何焦心。但他若是发兵强行攻打,去救他母亲,就算救回了人,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此前因为王兄出兵,已经令他蒙受损失,倘若再为救母付出新的代价,可能会影响他筹谋已久的大业。我在那时,帮他送回了他的母亲,说雪中送炭也是不为过,他自然明白,这是我在向他求好。” “求好之余,我放那个探子回去,让他也带去了先前被王兄劈成两半的王印。他如此聪明,岂会不知,我是在告诉他,我长沙国慕氏,也非没有血性。倘若求好不成,他依然不肯放过,那么就算以卵击石,也要和他对抗到底。” “慕妈妈,他这个人,纵万般不好,但也有一点好,做事有度,不是个乖张之人。我已向他求好在先,给了他如此一个人情,王兄那事既已出了,他又何必继续和我们过不去?我们鱼米丰泽,不缺粮草,如今还能打上几仗,真把我们逼得投向齐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慕妈妈注视着慕扶兰,眼眶渐渐红了。 “你本是王女,金枝玉叶,合该捧在手心疼惜的,如今却要担负如此的重担,整日焦思竭虑不说,还如此疲累。先前你在云梦的时候,小公子天天担心着你。” 她擦了下眼睛。 “算是慕妈妈多嘴。我实在是不明白,当初那人来提亲之时,翁主你不是还欢喜的吗?他后来到底如何开罪了你,你竟厌他至此地步,何至于在他来岳城接你之时,你宁可自己破身,担了污名,也要激他休离?” 慕扶兰一怔,娥眉微蹙:“慕妈妈你莫胡说了。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慕妈妈再也忍不住了,道:“翁主,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来的那夜,你沐浴之时,一反常态,不要人在旁伺候,自己一人,那么久才出来。你以为当时没事了,我却瞧得一清二楚,你面色白得都没人样。后来你和他的话,我在外头,隐隐也听到了些……”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声音哽咽。 “那会是有多疼?我想着都难过,你却丝毫不惜自己!” 慕扶兰脸色苍白,她闭目,沉默了片刻,低低地道:“慕妈妈,我乏了,想睡觉。” 慕妈妈低声道:“怪我不好,对翁主无礼了,往后再不敢提半句。翁主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她擦去泪,替床上的女子仔细地盖好被,吹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