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双目放出欣喜的光芒,口中飞快念了两遍,仰面道:“我记住了!谢大人,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转告我的娘亲,让她放心!” “不瞒大人,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要及早回去。”他低声说,朝谢长庚深深地行了一礼。 谢长庚微微一笑:“我瞧出来了。” 他拦住了这急着上路的小少年,将他压坐下去。“你的腿脚怎受伤了?先休息几日,等伤好了,我派人送你回。你莫急,南下一路都有驿站,我今日先便叫人以八百里加急传信,把你的消息先传给你娘亲。” 熙儿感激地道:“谢大人,你真好。那我这就给我娘亲写一封信,请大人你帮我捎带!” 谢长庚含笑点头,自己亲手给他取了笔墨,看着他很快写好了信,传人递送出去后,蹲了下去,亲自查看他腿脚伤口。挽起裤管,见是一道划在后小腿上的伤,虽尚未结疤,伤口处略化脓肿,但好在止于皮肉。 谢长庚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被刀一类的利器刮出的伤痕。 “大人不必担心,是我路上自己不小心弄的小伤。出来前,我随身带了金创药,前些日,本已好了不少,这几日急着赶路,没来得及擦,这才又肿了。” 见他眉头紧蹙,熙儿立刻说道。 “遇到劫徒了?” 在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之下,这小少年终于低声承认,说是有日天黑了,还贪着赶走一条问来的捷径,遇到两个劫匪,上来要抢他的马和随身之物,起了冲突,这才受的伤。 “我用弩箭射了一人,一箭中他咽喉,另一人恐惧,掉头跑了。此后我便改走白天官道,再没遇到坏人了。” “大人放心。路上我虽遇了坏人,但遇更多的还是好人。那些人虽穷苦,却热心给我指路,还有留我过夜,叮嘱我前方路上小心之事的。这一路过来,我见到了许多从前未见之事,颇多心得。” “再不能有下回了!听见没有?”他对这个用平静语气叙沿途所遇的小少年说道,语气严厉。 “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便向娘亲负荆请罪。”他垂眼,低声说道。 谢长庚望着这孩子那双似曾相识的漂亮眼眸,迟疑了下。 “熙儿,你为何不听你娘亲的话,定要来此寻我?”他忍不住问。 小少年慢慢地抬起眼,望着他。 “大人,虽然你和我娘亲已经没有干系了,但若有一线希望,我还是不想你们兵戎敌对。娘亲不信你,可是我相信大人你那天对我说的话,从没有过半分的怀疑!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你带我去天山接娘亲,我们路上遇到了敌人,急着要点烽火,我说我去点,大人你宁可再去下一个地方,也不答应。在岳城的那天,大人你对我说话时瞧着我的眼神,和那时一模一样,我不会忘记。” 谢长庚的手在半空停顿了。 他凝视着这孩子,良久,缓缓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再说话,继续替他包扎伤口。 他年岁小,伤也只在皮肉,好得很快,休息几日便就结疤了。这孩子本就急着回去,恰好这日,谢长庚得报,长沙国派出来追寻的一路人也已追到,命人客气接待,安排熙儿上路返回。 在此的那些从前不认得熙儿的谢长庚的部下,见这孩子看着还不到十岁,竟敢独自从长沙国来此,颇是惊奇。刘安梁团等河西旧人,却是见惯不怪,被问及,便说了他当年更小之时曾做过的一些旧事,众人这才恍然。相比之下,这事果然也属寻常了。今日他要走,众人纷纷随谢长庚送他出关,距离近了,看得清楚,无不盯着两人的脸瞧,心中纳罕。 “小公子!此去一路顺风!” 刘安梁团等人下马送别,态度极是恭敬。 三年前,谢母从长沙国被接回来后的有段时日里,一直催人去把这孩子接回来。后来虽被谢长庚压了下去,谢母不了了之,但此事,谢长庚身边的几名亲近之人,却都有所耳闻,各人腹内暗自猜疑,无人敢提罢了。 熙儿先拜别谢长庚,再向刘安梁团等人一一还礼,请众人留步,举动极有风范,就要离去时,忽又想起一事,转身回到谢长庚面前道:“谢大人,哪日你若回上京,顺道路过护国寺的话,代我向师父问一声安,就说我如今很好,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回去拜望师父。” 谢长庚颔首。 “劳烦大人了。” 他再次行礼,随即转身,利落地上了马,与来接他的人一道,朝南疾驰而去。 谢长庚目送前方那一队人马消失在了视线里,转身吩咐:“回上京。” 第79章 整个上京城中,今日最为得意之人, 当属谢母沈氏。 她本乡间一妇人, 嫁的丈夫虽饱读经书满腹经纶,可惜家道中落, 没有官运,最后只做了个驿丞。她跟着过了十几年紧巴巴的日子,又不幸成了寡妇,继而担惊受怕了好几年。但她后福大, 她的儿子出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