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之上,也只有寥寥数语。 他说他有重要之事需与她议,原本想自己来岳城的,但恐怕她有所不便,故停在了复州,请她拨冗去往云梦,他在那里等她晤面。 她看过一遍,忍不住又看一遍。 字是谢长庚的字,她绝对不会认错。但叫她感到惊讶的是,他这封信的语气,从头到尾,竟极其客气,字里行间甚至仿佛还能读出点审慎的味道,犹如写信之人是在反复斟酌措辞过后,才写下了这封信。 慕扶兰未免惊诧。 继刘后伏诛之后,与上京对峙了数年的东朝廷也告覆亡了。 时机已经到了。在她原本的设想里,现在,谢长庚最有可能在忙碌的事,应当就是登基称帝了。 即便他不顾当初经由熙儿转给自己的诺言,迫不及待想趁热打铁,现在就将洞庭收归己有,也不至于做得如此难看,这就亲自来到这里施压。 以他的手段,多的是法子。那个复州的李良,就是他现成的爪牙。 他却在这个时候秘密南下,传来如此一封信,约自己见面,到底意欲何为? 她见袁汉鼎看着自己,便将信递给了他。 袁汉鼎看完,立刻道:“翁主莫去,当心有诈!他若真有事,请他来此商议便是。” 慕扶兰沉吟了片刻,道:“他如今已经占尽上风,即便真想对我或是长沙国不利,也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何况约见的地方是云梦,不必过虑。我本就要传信给他议事的,如今他人既自己来了,更为便宜。有些事,当面商谈更好。” 她收起信,吩咐人将梁团请入安排歇息,对袁汉鼎说:“明早不必惊动陆琳他们。你带些人,随我去云梦,看他此行,到底意欲为何。” 第82章 这是一个黄昏,在云梦与复州的交界之处, 那道从大江通往洞庭的江口之前, 几条乌船载着夕阳,正在江心行棹, 缓缓而来。 一个男子立于江口之岸,已是站了许久。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投在了身后的地上,一道又瘦又长的阴影。他的目光, 仿佛正在看着前方江面之上那几条乌船的蓬影, 又仿佛穿过了乌船, 深深地沉浸在了某个只有他自己方知晓的世界里。 慕扶兰自然知晓,这条分自大江的支流,沿这江口一直下去, 便通往洞庭。 她不解的是, 谢长庚人为何会在这里。 她停下了脚步, 静静地打量着前方那道已经数年未见的身影,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我收到了你的信。你何事?” 江口的风很大,她的声音犹如一团轻羽,刚说出口,便被迎面而来的风给吹散,四下散入江中。 慕扶兰疑心他或许没有听到。他一动不动, 没有半点反应, 依然那样立着, 背对着她。 慕扶兰等待了片刻,就在她想要再次开口唤他之时,看到那人慢慢地转过脸,看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远远地遇在了一起,在时隔三年多,前次那一夜的君山会面之后。 江汀之上,芦荻瑟瑟,几只江鹭他身后的江口盘旋,唳声阵阵。 他便如此回首望着她,目光定定不动。 慕扶兰也在看着他。 这男人的面容,看起来其实和从前也是相差无几的。但就在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慕扶兰竟在他的身上觉到了一种沧桑之感。 这和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