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深深一吻,说,“等我。” 他迅速起身离去。周遥被蒙着眼,伸手轻轻抓了一下,只抓到空气。 周遥把自己抱成一团乖乖坐着,也没有拉头上的黑布,她听见头顶上方激烈的枪声,砰,砰,砰,打在木墙上,佛像上。 砰,砰,砰。 开枪一次,她抽筋一次。但没人死去。骆绎和杀手敏捷地躲避着,这边弄出动静,那边闹出声响,虚晃着他们的子弹。 然而,最后一枪没能幸免,打中了杀手腹部,她听见杀手一声惨叫。 骆绎把他拖到佛像后躲避,燕琳和刀三紧追而去,却被骆绎算准了子弹数——他们枪里都没了子弹。 骆绎拔刀迎击,刀三抽刀上前。两人斗得难解难分,骆绎身有重伤,难以发动攻击,只能勉强抵挡。 燕琳拔出匕首偷袭,骆绎被刀三牵制,无法回身,被一刀刺中背部。燕琳抽刀再刺,骆绎头爆青筋,掀开刀三,转头一刀砍向燕琳脖子。燕琳仰头,喉咙切开浅浅伤口,骆绎一脚猛踹她胸口,燕琳被踢飞。 身后刀三一刀砍中骆绎手臂,骆绎回身,生生抓紧他刀背,手中的刀刺进刀三身侧。 刀三惨叫,竭力拔刀,刀刃猛割骆绎腰部,鲜血喷溅。 燕琳摔倒在地,终于回过一丝力气,摸起地上的匕首再欲袭击。一旁重伤的杀手脸上血管暴起,拼尽全力扑上去,握紧燕琳的手和匕首,往她脖子上一抹。 燕琳骤然瞪大眼睛,张开口,鲜血涌出来。 杀手眼中带血,狠狠抠着她的喉咙,和她一起摔倒在地。燕琳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再无反抗之力。 刀三怒极,狂吼着砍向骆绎,骆绎抬刀迎击,腹部伤口炸裂,鲜血再一次染红衣衫。 刀三一脚踢中骆绎腹部伤口,骆绎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冷汗直下。 骆绎摇晃一下,拿刀撑地,抬起头,眼神狠厉,剧痛几乎让他失去知觉。可他强撑着,嘶喊一声,再次迎刀向前。 两个男人都如疯了的野兽,刀刃相接,浑身浴血。 骆绎身上全是伤,每处都在往外冒血,眼前已是血红一片,意志却丝毫不肯松懈,撑着,迎接敌人的每一刀。 累吗?好像累了。 疼吗?好像疼了。 停下来吗?还不行。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脚底下有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小姑娘。 这一刻,她蒙着眼,坐在地下室震荡的尘土里。 他计划好了,如果他死了,敌人会追去找淘淘,不会想到周遥就在庙里,就在脚下。可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比敌人先死。他怕万一。 他不能冒万分之一的风险。 可无论如何努力,他也有些撑不下去了。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慢,力量越来越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行,不能垮啊,还得拼命撑下去。 下一刀,下一刀能否将对手打垮?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窗子照在金色的佛像上。 那一瞬间,仿佛,佛光普照。 佛祖慈悲地看着脚下浴血而战的男人, 有个声音在问,骆绎,你信佛吗? 那一刻,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他爱的都失去,爱他的都背叛。可他从未仇恨,从未抱怨,不怪命运捉弄,不恨世人辜负。悲喜幸祸,皆由命运。 骆绎,你信佛吗? 不信啊。 他这一生,早已看淡一切。 所谓人生,不过是——苦乐相倚,祸福相依;看透这道理,便教我免于人生迷茫与恐惧之苦。——做到如此,便不信佛也罢。 可此刻,这苦与祸,这无尽的迷茫与恐惧,是他这一生不能承受之重。 这一回,不能再承受失去。 只不过,不能再承受失去。 佛祖,如果我信你,您能否庇佑我脚下的那个小姑娘,从此喜乐平安,阳光万里? 于是那一刻,他松了手,让刀三的长刀刺穿了他的身体。 骆绎抬起头,眼中血红,死死盯着刀三,看着疲惫的刀三松了刀,仰面哈哈大笑…… 鲜血顺着刀尖低落,掉在木板,渗进缝隙,一点点凝集,滴落,滴在周遥的眉心,像鲜红的美人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