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南眉尖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他唇角绽开一抹结了霜的冷笑。 “所以呢” 芍药被那彻骨的寒意所袭,心中凛然一窒,忙忙垂下头去。 她硬着头皮道“侯爷欲否早做打算,是绝了冷家念想,还是顺势而为” 这话说完,屋中只余令人压抑的死寂。 芍药膝盖微晃,几乎就站不定了。 半晌,安锦南幽幽开口。 “出去” 芍药面如死灰,她不敢辩,不敢告饶,缩手垂肩快步走出书房。转过回廊,在漆黑不见五指的角落里,她将脸颊贴在廊柱上,低低地哭了。 安锦南两手按在自己额头上,胡乱揉了两揉。 头痛欲裂。 这一个个的算计,没完没了的琢磨打探,远避至此,仍是逃不过么 芍药曾也是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年岁越长,倒越发聒噪麻烦。 安锦南手握成拳,狠狠在额角砸了两记。 倒曾有过那么一双手,劲道适中,软硬得宜,替他暂缓过这要人命的头痛。 永和宫的芷兰姑娘 马车帘后不经意的一瞥,足以令他认出旧人。 若是旁的宫人,恐怕他还未必叫得出名字。 段家的表亲,住在盛城,闻称丰大姑娘 今日段家叫人送来的海东青,莫非便是她自以为是的指点了 安锦南放下额上的手,闭上双目缓缓躺倒下去。 第8章 昨日段凌和的到来令丰家短暂热闹了一回。东府那边丰钰的几个堂兄弟作陪,与段凌和喝酒到子夜方散。 清晨天不亮段凌和就告辞回临城,临行塞了一只木匣给丰庆,说是听说丰钰在议亲,这是段庸给自家四妹唯一女儿的添箱。 丰庆只觉接到手里的东西恍有千斤重。 回到自己书房悄悄打开瞧过,丰庆心里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滋味,好似给人闷头戳了一棍子在臀上,虽不十分痛,却只臊得慌。 这些年两家往来稀疏,如今提及他岳家必指的是客府。段家那边乖觉得很,除年节和长辈们寿辰时的走动往来,轻易不给他添烦。不想到了丰钰婚事上,段家终是忍不得了。 谁不知王郑两家水深段庸虽什么都没说,可这一匣子东西分明就在打他的脸。 只差明里骂他卖女求荣不要脸面。 丰庆回到上院,脸色黑沉沉的。客氏坐在窗下瞧丰媛描花样子,见他一言不发地垂头进来,笑着迎上“段家大哥儿去了钰丫头也是,才多远的路啊,咱家备着好些人随着呢,还劳她大表兄亲自送回来。” 这本是句客气话,客氏表现大方得体,没半点不待见丈夫前任妻房娘家人的小气。听在丰庆耳里却不那么顺了,也不顾小女儿丰媛在旁,尖锐地道;“怎么,钰丫头舅家心痛她、不放心她,专程送一送她,你有意见” 客氏不想自己平白遭了排揎,瞥一眼在旁愕住的女儿,招手叫贴身的徐妈妈进来“带媛儿出去。” 徐妈妈是她身边的老人儿了,一见客氏脸色就知是生了大气。忙把丰媛请出来,稍稍安抚几句,自己快速折回身来在门外候着。只怕待会儿自家太太倔劲儿上来,还得自己在旁劝着才行。 丰庆负手就往里走。客氏立在炕前,抿唇半晌,眼泪忍不住,滴答滴答落了一襟。 “你这是什么意思”客氏心里委屈已非一两日了。“我这一门心思替家里张罗各种事,自己病了小半月都顾不得休养,到头来你还是不满意。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是他段家的小辈上门我没亲自出城相迎惹了段家不快还是我费心费力给你闺女张罗婚事是不应该” 丰庆骤然回首,面色阴沉“你自己心里明白如今段家拿银子打我的脸”他将手里匣子一掷扔在地上,“你自己看” 客氏屈身拾起匣子,将散落的一张张半旧的票子慢慢捡起。泪珠登时凝结在眼底,怔怔望着那些纸张说不出话。 “这是” “我且问你,钰丫头议亲,你原备了多少嫁妆” “”客氏犹豫片刻,抬起头来,“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嫁妆向来是公中作打算,原就有定数” “哼”丰庆自知自家事,也不听她多言,公中那些是公中的,谁家嫁女私下不给添箱当即摆手道,“且不提嫁妆。如今段家这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