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她便是因为太了解他,知道他是多么冰冷无情寡淡少欲的人, 才会觉得如此震惊,如此恐惧。 她视线一眺, 注意到身前蓝色的宝相团花地毯上面, 点点滴滴粘稠的血迹 她张开冰凉的手掌, 满手染着他背上伤处的药粉和血滴适才她出手很重, 毫不留情 自己也觉可笑。 已经无从选择退避,欠了他这样多, 却又矫情太过,百般的不甘心 又想, 待回去那个坟冢一样的家中, 诸人又会是何样的嘴脸, 打听,试探,暗示恨不得她就此顺从了安锦南,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好为他们再添几笔在外炫耀的谈资 平素口口声声礼义廉耻道貌岸然,如果自家闺女攀上的是高门权贵,当然不觉羞耻,倒觉颜面增光。 何等无耻炎凉。 自丰庆为一己之欲,能谋死发妻的行径,便可见一斑。 安锦南一直不曾回来。 屋中,她独一个儿,守着火光越来越弱的烛灯,睁着眼熬到天明。 梅林深处,安锦南背上尽是血污。 他穿着单薄的袍子,膝上抱了只雪白皮毛的小狐,不言不语已经坐了许久。 不远处的小道上,安潇潇匆匆经过。 她扶着小婢的手腕,脸色因急切而微现潮红。一路穿行过甬道,顺着抄手游廊走往外院。 半明半暗的晨昏中,崔宁脸朝下伏在炕上。侍奉他的小厮端了用过的水出来,上头搭的巾帕被血染红。 安潇潇侯在廊下柱后,眼圈一红,几乎忍不住便落了泪。趁小厮去换水的间隙,她支开小婢,悄声闪身走入那间厢房。 崔宁听得步声,轻轻地,有些急切的他知来人是谁,他不言语,紧紧闭上双目。 安潇潇借着透过窗纸的晨光将他背上斑驳的伤痕尽收眼底。从肩头至尾椎,伤处一览无遗。 侯爷亲赐的五十鞭,不敢不留痕迹。 安潇潇咬住嘴唇,怕惊醒了炕上沉睡的人,眼泪无声落下,又无声地抹去。 那一瞬间,心里有些埋怨。 兄长明知崔宁不会有心害他,却仍不留情面地,给他这番责罚。 崔宁心里何尝好受。他闭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出声或动摇。 身侧为他落泪的人是他不可招惹的人,早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他宁可从一开始就远远避开。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任她无声的来,悄悄的去,假作一切他并不知情,假装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事发生。 今日护送丰钰回来的是安锦南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卓鸣。甫一下车,就见丰府门前早有候着的管事。 入了上房,众人皆在座。丰钰脸上犹有淡淡的伤痕,丰大太太不免关切道,“昨天被野马冲撞的马车,真是嘉毅侯的” 安锦南车马被袭,街上许多人目睹。 丰家一路派人跟随,更是比旁人先得了消息。 因嘉毅侯向不喜人多聒噪,众人皆观望着,不敢轻易上门探看致礼。 却不知如今嘉毅侯伤势如何,倒有坊间传闻,说安锦南给人行刺而亡,众人惊慌忧心了整夜,才把丰钰这个知情人盼回来。 丰钰神色有些疲惫,她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肩头点点滴滴皆是昨日安锦南背上淌下来的血迹 她轻声道“我不知道。” 丰庆拔高了声线“怎可能不知你不是和侯爷同车而行,还留宿在他府里” 丰钰眸光冷冷朝他看去“父亲知道的既如此清楚,何必再来问我” 她朝丰凯行了一礼“伯父,我身上有伤,想先回去休息。” 丰凯抿了抿唇,他何尝不急切的想探知详情可又不好强留住侄女,只得朝妻子打个眼色。 丰大太太道“钰儿你真不知情嘉毅侯与我们家不同别人,我们也是出于关心” 丰钰垂头叹了声,道“是。”心中冷嘲不已,安锦南何时与丰府来往亲密,不同于旁人是亲眼见着她登上安锦南的车,便把她和安锦南的关系想得龌龊不堪了吧 丰大太太给周氏打个眼色,周氏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丰钰,“好妹妹,长辈们也是关心侯爷,忧心你,你身上伤了严不严重我这就叫人请了郎中过来,给你诊治。” 昨日午后就知她和安锦南的车马受袭,却至此刻才想起关怀她伤势。换做旁人家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怕家中早该找上侯府要人了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