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南轻嘲“为了守住这盐里藏着的数不尽的雪花银,应荣,你当真牺牲不小呢。” 可惜,当今盐政是我嘉毅侯。 安锦南嘴角挂着讥诮的冷笑,阔步从屋中走了出去。 室外,大雪铺地,崔宁躬身上前,秉道“侯爷,钉子已经全部拔除,共三十二人,早在昨晚就已埋伏在附近各处。” 安锦南轻哼一声,并未回头。 淡淡丢下一句“给本侯将这匾额砸了。” 崔宁躬身应是。 伴着一声巨响,屋中脸色灰败的应澜生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身子。 他绝望地抓住头发,将一丝不乱的儒巾扯落。 低低地弓下身去。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面上。 他不甘心。 怎么会? 怎么会? 他生怕安锦南再有脱困之机,早早备下那软骨香,专用来对付安锦南这种习武之人。 等到安锦南头脑昏沉地离开,他埋伏在道旁的人就可齐发百箭。而这一切,谁能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分明从头到尾,布置得毫无破绽。 怎么会,怎么会让安锦南看出来? 他纵不惧豁出命去替阿言雪恨,亲手宰了那安锦南。可他的族人怎么办?他爹爹怎么办? 应家一门百年挣得的贤名怎么办? 全毁了……全毁在了他一人手里…… 丰钰说得没错,是他太轻敌了。 是他从一开始就太自信。 他不但不曾虏获丰钰的芳心,更不曾报复安锦南半分…… 屋前的亭子里,丰钰头戴兜帽,披着银红滚毛披风,静静地等候来人。 杏娘提着小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上面。 这场雪好大,只一下午,就将整个盛城的原貌掩住了。 处处银霜素白,处处冷雪冰花。 杏娘脚上没有穿木屐,薄薄的绣鞋底早已冰透了。 她喜欢这样的冷,能让人保持清醒。 她需要清醒,唯有清醒,才能图谋自己想要的一切。唯有清醒,才不会滑倒在那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白白填了命去。 丰钰目视她走近,周围的人早已支了开,唯小环远远守在侧旁道口。 丰钰敲了敲桌面,将掌心藏着的小纸包递了过去。 杏娘垂头将那纸包接过,动作麻利地收入袖中。两人不曾言语,丰钰只抬眼朝她点了点头。 杏娘准确接收到丰钰眸中的决然,她手微微颤了颤,抿住嘴唇,朝丰钰重重点了下头。 她知道。 一切付出将在近日得到回报。 她的结局会如何,她不敢想。 姑娘初次找上她的时候,她只是个带着满腔恨无处诉,又不知前路如何走下去的迷途羔羊。 此刻,她摒弃了许多东西,愿为心中那小小的信念之火搏一回。这已是她此生做过的最好的事。 最坏的下场不过是一死,这些年的苦都熬过来了,死倒成了解脱。 杏娘想,自己这具身子是污了,也许死了,自己那份曾经许给某个人的真心,才不枉了…… 可惜的是,一直没机会与他倾诉,也没资格与他倾诉…… 杏娘沿着来路往回走。 东西内院连着的小门上的守门婆子早已是丰钰的人。大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不知从何打听了许多那些家生子都不知的事,一个一个找准了弱点,一击即中,没有她笼络不成的。 便是自己死了,姑娘也必会信守承诺,替她赎出幼弟,供他过不着风雨的安稳日子…… 那便,再无任何遗憾了…… 杏娘冰凉的双足加快了步子,袖里紧紧藏着那纸包。跨过小道,一路朝西府上房而去。 今夜是与她同屋住着的桐娘上夜,魏嬷嬷守门……杏娘过去,在门畔咳了三声,魏嬷嬷就快速开了小门放她入内。 一场避着人的会面发生得悄无声息。 只这会子上房还点着灯,窗上引着扑棱棱的火苗的影。不时从内传出几声娇呼,——太太不年轻了,这做派却还似小姑娘一般,百般的不依、非急得男人连呼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