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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迹十分工整,严肃得像是她小时候在棒冰棍儿上写的xx之墓的字体。

    “为什么我的哥哥是他。”

    “哥哥”二字力透纸背,墨痕晕染开来,笔锋勾折依旧深刻,透着股狠劲儿。

    为什么?

    陈最抚摸着她的字迹,想象着当时的陈初写下这行话时愤怒的表情,扉页上有星星点点的浮痕,指腹贴着这些痕迹,渐渐感受到灼热。

    是眼泪的温度。

    他想起件往事,虽然陈初出生的时候,他也才三岁,还是不通人情的年龄,但护士引着他到摇篮面前,指着那个脸蛋皱成一团的小婴儿说这是妹妹的时候。

    他真的很开心。

    父母的争吵声惊到了妹妹,她张大嘴,徒劳的哭喊着,却无人问津。

    他踮起脚,在纷杂的辱骂声里,握住了那双颤抖的小手,生疏的哄她:“不怕不怕妹妹不怕。”

    他也曾想过做个好哥哥。

    如果陈江没有出轨,他们没有离婚,陈家还是陈家,父母也没有分离,她是不是就不会写下这句话。

    但如果这个词,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他和她,早就抛弃了回头路。

    “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就好了。”

    老家用的是土灶,奶奶一边搓汤圆,一边盯着铁锅里煮好的。

    “没到元宵节吧。”

    “你哥哥要走了,吃顿汤圆,团团圆圆嘛。”

    奶奶背对着她,干瘦的手飞快揉动着糯米团,搓出一个个饱满的汤圆。

    “会不会太多了点啊?”

    陈初好心提醒,走近一看,才发现老人家根本没留意手上的动作,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珠里蒙着泪光。

    “”

    她的病情本就每况愈下,这两年总把“如果有一天”挂在口上,最大的心愿无非是阖家团圆。

    盼了十来年的孙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享受到天伦之乐,又要将人送走,还是千里迢迢之外的英国。

    她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去的。

    陈初将煮好的汤圆盛到陶瓷碗里,坐在灶门前,拾了木柴放进去,烧得通红的木炭迸出烈焰,咕嘟咕嘟的沸水声掩盖了断断续续的啜泣与叹息。

    烟囱里冒出的热烟融化了鹅毛大雪,窗外的老榆树上挂着淅沥的雪水,缠绵如春雨,祖孙俩一人做汤圆,一人烧柴火,配合得很默契。

    火光映在脸上,陈初抬头望向窗外,山峦隐藏在灰蒙蒙的雪雾里,青黑的松柏宛如宣纸上的浓墨,也像少年清冷的眼瞳。

    指尖传来的灼热感令她回神,噼啪作响的火星落到手背上,瞬间变成黑点。

    陈初用力擦了擦眼角,湿热的水光渐渐浸透指缝。

    只是太痛了。

    不是因为难过。

    为何为好事泪流

    虽然汤圆的寓意是团圆,餐桌上的氛围却异常沉闷,调羹与瓷碗的磕碰声清晰可闻。

    大人们各怀心事,陈最和陈初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给他盛了个奇形怪状的汤圆,“元宵节快乐。”

    陈最点头,咬破白糯的表皮,吃到一枚意料之中的硬币,眼中溢出笑意:“哪儿有在汤圆里包硬币的习俗。”

    陈初哼哼两声,“我特意给你制定的习俗。”

    “好。”

    后来,他也开始在汤圆里包硬币,却没人对他说元宵节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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