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劳任怨的给全家赚口粮,十五岁不到,便被父母做主嫁到了邻村。 生下大儿子以后又跟着人去城里做工,好赌的丈夫把大部分身家都放到了牌桌上,从未考虑过她的境况,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小儿子出生以后,旁人都说是个好苗子,聪明,值得培养,于是她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带着两个孩子到城里读书,不辞昼夜的工作,就为了给他们创造好的条件。 一双手上满是老茧与伤痕,常年站着工作,导致一到阴雨天,便痛不欲生。 后来儿子们终于结婚生子,或者离婚,再婚,一切都变得安定起来,丈夫也老了,不再动辄打骂,孙辈也各有志向,不用她过多操心。 她还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却已经疾病缠身,于是要操心的东西变得更多,总想力所能及的为家里多做些事情。 结果换来尸骨未寒便已被儿子另作盘算。 她将冒着热雾的水杯放到遗照下面,仰起脸,轻声问:“你还愿意吗?” 如果早知是这个结局,还会心甘情愿的付出吗?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她的出生,起初也只是为了填补养家糊口的空缺。 没得选。 因为她是女人。 “我不甘心,替你。” 也替我。 陈初走进厨房,拧开煤气灶以后,又将暖炉的温度调到最高。 陈江又在房间里叫喊,要她端茶递水,没得到回应便破口大骂,说养她不如养条狗。 她冷笑一声,陈江养狗都比养她用心。 煤气的味道渐渐蔓延出来,暖炉将皮沙发烤得油光发亮,只差一个临界点。 陈初关上门,静静地走了出去。 ...... 雪终于停了,长街短巷间依旧清幽,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抬头才发现到了公园门口。 天气还很冷,但到底快进入三月了,立春时节,樱树虽然还是凋零状态,枝干上却冒出了疏落有致的芽苞。 陈初走到秋千下,恍惚着抬起脸,看到一簇簇白雪挂在枝头,日光照在上面,愈发晶莹剔透。 秋千晃动时,光影也在眼中徘徊,她握着绳索,微微眯起眼。 距离上次来这里,似乎已经过去两年了。 陈初还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陈江本来说好了要给她庆祝,结果最后打电话放鸽子,说去外地出差了。 奶奶要照顾小曾孙,抽不出空照顾她的心情。 虽然这些事情都在陈初的意料之中,但是真的发生了,她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人间四月天,正是好春光,不逃课简直是浪费青春,于是来了公园消磨时光。 那年的樱花开得很好,她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数着花瓣,一团团,一簇簇,柔软而雪亮,生气蓬勃,很符合小学课文里写的“赶着趟儿似的”。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朝对面望去,那时树下还站了个沉默的少年,离得太远,五官模模糊糊,那双眼睛却很漂亮,目光宁静似深潭,沉淀着无言的情意。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陈最。 他将偷拍到的照片和遗书放在一起,他说她是生死的分界线。 陈初在清亮的雪光里静静落泪,她才不是他的救赎。 爱从来不是苦海里的浮木。 没有她,陈最也可以过得很好,是她一直在借他的光偷生而已。 消防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陈初依旧坐在秋千上,她的信箱里存了两条定时短信。 其中一条是给陈最的。 公园里忽然跑进来了几个小孩,手里拿着风筝,大人跟在身后,帮他们扯线。 风筝缓缓飞到半空中,轻飘飘似蝴蝶。 世人都说鱼只有七秒记忆,然而蝴蝶是根本没有记忆的。 所以它那么自由自在。 像歌词里说的那样:“从没有相恋,才没法依恋,无事值得抱怨,从没有心愿,才没法许愿,无谓望到永远。” 她起身,朝着浓烟的方向走过去,白日的烈焰,令她想起除夕夜的烟火。 在喧闹声中,陈初走近她亲手造就的劫难。 (大概是去年十一月写完的大纲,今天来写还是淡化了弑父情节的概念,因为不想变得太阴沉,毕竟还是言情小说,不过因为更新节奏以及身为作者的我的心态变化,也许阅读观感不是很好,我自己都打算完结以后再看一遍,那么我们大结局见,这周内一定会完结,真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