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纪芸来到床头,望着床上依然一动不动的人,摇头叹道:“你也真是,才刚刚和人家结婚,就赶着去投胎似的死了,死得未免也太突然。算了算了,赶紧把你埋了。不然等到尸体发臭就麻烦了。”道着往前嗅了嗅,不由皱眉,“奇怪,竟然一点腐臭味都没有,该不会真没死吧?要不再等等?” 早上出发,傍晚时分,栩栩便驾着马车赶到了天云山脚下。 一如她醒来时离开的景色,只是山上多了很多春末开出来的野花。 “外公!”她喊着跑进了洞里,可里里外外找遍,果然也没寻到半个人影,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 看着洞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栩栩想大抵是皇帝派人来找外公时搅弄的。 外公到底去了哪里呢? 百年和其他药草一起,种植在洞口篱笆围成的药院子里。百年长得普通,除了开的花比较特别,不开花时不拿个药本子比较,很少有人能认得出。一眼望去,满眼的绿草,一朵花也没有。 栩栩有些失落,记得外公特地用土块堆成一个圆圈,将百年圈在里面,找了一会,终于看到圆圈的痕迹,以及圈子里的植物。 百年并没有开花,连只花骨朵都没有。外公算错了时辰,或者是骗人的。不管怎样,先把百年给移植回家门口再说,说不定它哪天就开花了呢。 这么光明正大地偷走外公的花,行为固然不好,但也是为了救人,无可奈何。 栩栩找来了一些碎布,用竹枝将百年连根带着泥土一起挖了出来,碎布一裹,便打包完毕。想着家里还在等着自己的人,便连过夜的心思也没有,向马车走去。 快要走到马车旁时,突然身体使不上力气,整个身体前倾着摔了个四仰八叉。正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眼前突然没了光线,一片漆黑。 这么快就天黑了吗?她拼命想挣扎起来,可是身子骨就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便是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她知道,她这是和师父一样,毕竟是靠着还魂丹起死回生的,身体到了某个时期,便会突然中断生命的气息。上一次昏迷,她睡了十天十夜,因为事先没打招呼,被傅冰卿那个臭小子埋了八天。 这一次,她却要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里睡上十天十夜吗?万一期间有野兽过来吃了她的身体怎么办?此刻,她真心觉得,睡在棺材里其实也挺好的。 师父……师父还在等她回去,就算要睡过去,也要回去了,睡在他的身边! 栩栩咬牙切齿地瞪着眼睛,终于眼睛里进了一丝亮光,身体也有所知觉,她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踉跄着爬了起来,却在好不容易迈出了一步后,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如死人一般倒在了地上。 她以为这一次最多也只要睡上十天就可以醒了。可是,她不知道,两生芳华屋前,他醒了,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疯了似的到处找她,最后绝望地守在桃花树下,每晚都点着灯火,等她回家。 她这一睡,睡了整整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世间物是人非。 三年漫长的黑暗时光里,她做了很多奇怪的梦。 她梦到了古时的战场,硝烟弥漫,千军万马,喊打喊杀,横尸遍野。 她看到了她的徒弟傅冰卿,看到了她的上一任丈夫高梵陌,看到了卫岩,看到了梁鬼,以及,她如今的夫君,千寻沐。他们率领着千军万马,攻打着一群嗜人血吃人肉的怪物。 这些可怕的梦好漫长,好漫长。漫长得让她觉得头上都已经生了白发。可是,当某天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满头白发,和一脸苍老的皱纹,却吓得闭上了眼睛。一睁眼,却又看到了那些个烽火弥漫的战场。她漫步其中,看着一幕幕血腥,怕得不得了,可是,没人看得到她,也没人伤得了她,渐渐的,也便没了紧张感。 那些个吃人的怪物一个个划过眼帘,他们长着人模人样,穿着一身战士铠甲,却皮肤干枯无一丝血色,眼珠混浊不堪,仿佛还在流血,满是血的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古怪的声音,就像是丧尸。 栩栩想一定是以往丧尸的电影看多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她努力地把目光锁定在夏大夫身上,看着他从容地指挥作战,看着他打杀敌方将领时的狠厉,看着他一个人夜里研究着那些嗜血吃肉的怪物的身体,看着怪物的身体如何死而又生,杀而不绝。然而,身体飘得厉害,不能说话,连控制都不能,只能随风飘荡,偶尔地看到那些熟悉的人一眼。 这些个梦比以往做的每一个梦都要真实,真实得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横尸遍地的战场。师父持着剑半跪在那片战场雪地之上,满身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他一身月白的战袍,以及面上的白玉面具。 忽地,他抬起了脸,冲她温和地微笑,像是看到了她,问她,“你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为何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我?” 栩栩惊了惊,急切地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她想她现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