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还留队训练的人少了很多,他们又来得早,因此贺长生和冬歌得以占据了一片完全空白的场地。 热过身后,冬歌问:“上冰吗?还是做陆上?” 贺长生说:“上冰。我们来练抛接。” 冬歌脸色微微一变。 在谈论起专业时,贺长生总是格外认真,话也会多些:“我看过很多你的比赛视频,各方面都很好,只是协调度还差一点。在我们双人滑里,抛接是必修的功课。每次训练,我负责抛,小方负责跳。抛起的高度不能低于1.5米,小方落地时,要求必须是单足,跳落的距离起码在5米以上。” 冬歌没说话。 贺长生眼睛亮亮的劝说:“我知道你们单人滑做类似的训练会少些。因为我们要和同伴磨合,必须一次次练习,摔了再练,练了再摔,直到练出肌肉记忆来,知道如何与同伴合作,抛接、落地,才是最完美的。不过,你如果能把这个项目练习好,肢体协调度会有很大提高的。” 061说:“不行。” 冬歌抬起头说:“嗯。开始吧。” 061:“……”人民教师的尊严呢。 但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动手扫描了贺长生的虹膜,将他的记忆画面倒带。 画面定格在了昨天中午,娄思凡对贺长生又哄又劝又诱导,可谓煞费苦心。 池小池一边换冰鞋,一边问061:“六老师,还想劝我吗?” 061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说着,他往冬歌的水杯里添上了一勺盐,搅匀,以备不时之需。 前五次抛接,冬歌顺利完成。 从第六次开始,他就开始不断失误,脸色也变得有些差了。 贺长生以为他是因为在前辈面前失败难堪,为他鼓了鼓掌,又伸手去拉他:“起来吧,再来一次。” 握上他的手掌时,贺长生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他略有点诧异,却也没多想,再次伸手揽住了冬歌的腰,把他托举到半空:“ready?” 冬歌小声说:“贺前辈,放我下来。” 贺长生:“……”咦。 他听出冬歌语气有点不对,立刻把人放下来。 冬歌脚刚一落地,就踉跄着滑到场边的应急盥洗室,伏在池子边控制不住地剧烈呕吐起来。 跟到盥洗室门口的贺长生急了,拍着他的后背:“怎么了这是?” 不习惯? 不会啊,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转速和圈数都不算什么吧。 冬歌的确是很难受的样子,掐着胃直发抖,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才脱力地往地上坐去。 贺长生看似面无表情,却已被吓得脸色煞白,把他背起来,一路连拽带滑地来到休息处,把他的水杯拧开:“给你。” 冬歌的头发湿漉漉的,接过水杯啜饮两口,轻声道:“谢谢。” 贺长生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冰刀尖。 冬歌握着水杯:“贺前辈不问为什么吗。” 贺长生说:“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冬歌说了实话:“我对跟人亲密接触这件事有点心理阴影。” 贺长生看着他泪湿的睫毛,眉头紧皱:“吐成这样,只有一点?” 冬歌没说话,只低垂下了眼睫。 贺长生马上展开了正常的联想:“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061发现,池小池的反应是有针对性的。 一是接触人的态度,二是接触人的年龄。 池小池的身体就像一台雷达一样,如果接触他的人是对他抱有过度好感的,他就会立刻产生排斥反应。 此外就是年龄。 冬歌的教练是一个中年男人,哪怕是轻微的接触,池小池都会反应得很厉害。 而相应的,和年纪相近的人接触,他的反应会轻很多。 因此,跟贺长生在一起,池小池的反应其实不至于这么大。 首先贺长生的年龄摆在这里,其次,他抱池小池抛跳的时候就是单纯在抱他,和扛一只米袋没太大区别。 但关键是…… “是手。”冬歌答道,“手和手直接握在一起。……我不大习惯这种感觉。” 贺长生想了想,说:“我没听别人说起过你有这方面的问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