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晚六点半时,就有来西面仓库提人的了,共要六十名。 扮演前台的丁秋云以新招募的管理人员的身份热心招待了他们,让他们在大厅暂歇,吩咐去提了十名“a品”,五十名“b品”,皆是刚才解救出的、有战斗经验和能力的旧人类,其中混有队中成员。 在被带出来见人前,所有奴隶都被押去洗了个热水澡,被搓得皮子发红,又换上了统一的白衣,看上去一个个有模有样,很叫前来“提货”的领头人满意。 领头人一眼就看到了“a品”群里最显眼的谷心志。 这些日子来,谷心志在丁家养着,稍稍胖了一些,体态恢复了正常,清清冷冷的,又秀气干净,略长的头发被一条蓝发带绑起了个高马尾,微昂着下巴站在那里,有种不动声色的夺目感。 领头人绕他走了两步,满意点头道:“最抢手的就是他这样的。” 丁秋云温和地笑:“是吗?” 谷心志脸色不大好。 他不高兴丁秋云对这些新人类比对他的态度都要好。 哪怕是逢场作戏。 丁秋云不会特意照顾他的情绪,有礼地一弓腰,将这帮新人类送走后,走到门口,与坐在车内抽烟的罗叔交换了个眼神,便用自带的锁锁上了西仓库的前门,换上了另一件看上去较为单薄的私服,取了自己的摩托车,独身一个往逐渐热闹起来的奴隶市场驶去。 在耀目的人造虹霓间,他缓慢游走着,找到了七八个他刚才亲手送出去的奴隶。 他们被放在展示台上特制的铁笼间,看到丁秋云,只略略一点头,便继续低眉顺眼地等候着丁秋云与他们约定的“时机”。 奴隶镇的原住民早已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全家进化成新人类的才选择留驻在此,靠奴役和贩卖同类过活。 街上处处燃着熏香,香里有尸身的冷臭。 丁秋云绕城数周,弄清城中布局后,便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借着路灯光芒,拿香烟壳和铅笔头,画着这末世里绚烂而悲哀的街景。 他听到有幼年早逝又复活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向自己的母亲提问:“妈妈,为什么要把那个姐姐关起来呀。” 母亲笑道:“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明明是一样的呀。”小女孩指点着自己,“鼻子,眼睛,都一样呢。” “不一样的。” “有哪里不一样?” 母亲发觉自己无法准确地将这种优越感向女儿传达,只好笑着摇了摇头,用了父母教育子女时惯用的拖延大法:“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闻言,靠在摩托车上的人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孩子长大后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不是靠一张嘴就能决定的。 到了约九点钟时,街面上起了些雾气,街道上带着孩子来看热闹的人也疲倦了,陆陆续续返回了旅馆,准备休息。 据丁秋云他们问出的讯息,夜晚九点是一个分水岭。 在九点前,往往是“展示”和“才艺表演”环节,主办方会让旧人类在笼中跳舞、殴斗,或是和犬类等杀伤力不很强的动物展开人兽大战,比较适合女人和孩子观看。 真正的“行货”,是九点后开锣售卖的。 丁秋云在绘画过程中,也没忘记观察。 他数度抬眼,发现台上有一个执鞭的人,扮演着低级督军的角色,低着头在台上转来转去,但穿得却很厚,口中哈出厚重的白气,一看便知是个旧人类。 这人在台上窜来窜去,一旦奴隶有异动,哪怕只是抬手挠挠痒,他都会异常机敏地窜过去,拿着钢鞭当当当地敲着笼边,叫对方老实点儿,不要动。 ……用旧人类奴役旧人类,挺毒辣的手段。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