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重伤, 带回山中豢养, 指望有朝一日,有条龙鞍前马后地做小弟,岂不美哉? 谁想蛇果真是养不熟的玩意儿,吃了他的仙果,饮了他的灵泉,打下了不知比其他虺蛇深厚几许的功力,却不告而别,再见时还佯装不识,着实可恶。 他身为主角,总该给这条蛇一些教训才是。 很快,山下有了回复:“你要什么诚意?” 他回道:“你晓得什么是磕长头吗?” 所谓磕长头,是至诚的藏传佛教信仰者的礼佛方式。 宴金华要求,叶既明自山脚出发,三步一叩,每叩必是等身长头,必是五体投地。 每遇河流,也需得在岸边磕足与河流等宽的头,方能涉水而过。 宴金华的理由倒也充分:段书绝欺瞒师门,忘恩负义,于静虚峰有亏,是静虚峰罪人,叶既明既是他至交,若是轻轻松松就能带他走,那他身为未来静虚峰之主,对静虚峰众人又要如何交代? 叶既明没有再托人传话回来,一振袍袖,撩起袍底,俯身便拜。 静虚峰主峰,需得越过三峰,才能抵达正门。 叶既明一言不发,历时半月,拜过三山,抵达正门。 赤云子也听说了此事。 他只知叶既明为虺,有望修成正道,看他叩拜上山之举,又委实是个讲情重义的,便把宴金华叫去,让他把段书绝的骨殖给他。 宴金华满口答应,心中暗笑。 段书绝哪里还有骨殖在,全随着一炉烈火归为飞灰了。 叶既明拜也是白拜,到时候叫他空欢喜一场便是。 半月后,叶既明抵达山门,宴金华请他入山,进入炼丹阁,大模大样地展示给他看,并遗憾道,八卦炉火太旺,他心心念念的小鱼早已灰飞烟灭。 叶既明面色如常,在炼丹阁中转过一圈,便告辞下山。 叶既明没有腾云而去,而是徒步下山。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过往,手上一圈圈转着段书绝赠给他的鱼鳞串。 他记得,当年自己拿到这鱼鳞串时还颇嫌弃了一阵:“这是什么?不会是你没事儿干搓下来的吧?” 段书绝也不笑他无礼,他脾性向来这般温良:“不喜欢?” 叶既明哼了一声:“不喜欢。” “且拿着吧。”段书绝道,“以后,你可以拿它跟我换一件好东西。” 叶既明眼睛一亮:“当真?” 段书绝:“君子一言。” 叶既明走了一路,掌心鲜血便滴了一路。 ……狗屁君子,你倒是给本君好好活着啊。 离开静虚峰范围,叶既明终是耐受不住,一口鲜血凌空喷出。 身为龙族,爱恨皆烈。没有只喜欢一点点,只讨厌一点点这种说法。 被他看上之人,那就是他的。 相应的,害他永失所爱之人,便是他叶既明毕生仇敌。 五年后,叶既明修逆天焚身之法,方成蛟身,便立即找上宴金华,以蛟火焚尽静虚峰五山,险些斩去宴金华一臂。 他放狂言,道,静虚之祸,自我而始。 他将静虚门徒擒来,也不杀,只囚于居所天坑之中,封其灵力。 他不杀无辜之人,小鱼被围杀,是众人不知他身份;况且,他没道理滥开杀戒,蠢到引天下道门与自己为敌。 五年前,他为求得小鱼尸身,可忍辱负重;五年后,他为给小鱼报仇,也能强忍杀意。 他叶既明从不是莽夫。 我捉静虚峰一人,你不理会我,那好,我便捉上成百上千,想要他们活命,便交出姓宴的。 但宴金华始终占着大义名头,手中又握有石中剑,千年剑意,还奈何不了一条刚刚成势的蛟龙? 宴金华暴怒,决意不给这狼心狗肺之人活路,只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明明是想收个小弟,谁想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他忍痛贡献出自己本打算用来收藏、当做战利品的鲛丹,制成了暗器,趁机重伤叶既明,并率正道,成功将其逼杀至崖边。 宴金华看着这在原文中原本该叱咤风云的黑龙,鬓发皆乱,立于烈烈罡风中,形单影只,形容狼狈,难免心生快意。 原书《鲛人仙君》里,这可是一尾风流恣肆的狂龙,白鲛仙君,黑蛟妖君,二人本该是一对互相欣赏、立场相反的宿敌,谁想竟能看到黑蛟为白鲛搏命的一日? 宴金华扬声道:“黑蛟,你作恶多端,还不束手就戮?” 叶既明仰天大笑:“姓宴的,本君不知束手二字如何写!你束吾之手,可能束我之心?” 他早已伤疲,知晓自己此战必绝,反倒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鱼鳞串一甩:“你要吾命,吾便在此,但段书绝冤枉!着实冤枉!若本君所言为真,颈血三丈,请溅崖壁,血色不褪,百年不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