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半个时辰后,任听风风一般卷上回首峰,一见文玉京,开口便道:“六师弟,你与你那徒儿相处甚好,你可有意与他结为道侣?” 彼时,段书绝正在湖上踏水练剑,听不到二人对话。 文玉京一愣,旋即轻笑出声:“三师兄,这话莫要让书绝听见,他要害羞的。” 任听风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那你与他,是有情还是没有啊?” 文玉京低头看书,答道:“师徒之情,再无其他。” 任听风答了个“好”字,长袖一卷,下山去也,如是这般向赤云子讲述一番,叫师兄放心。 赤云子闻言气结不已,差点提剑砍他。 他气道:“你这样问,能问出什么来?” 任听风一摊手:“师兄,文师弟不说,你道是他有所隐瞒;文师弟说没有,你又不肯相信,恕师弟直言,你到底想听什么呢?” 赤云子也晓得自己这般多思多疑,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但就算挑明了,又有什么用? 悠悠之口,流言如刀,他能以武力护住师弟,却唯独防不住这无形之刃。 世事如此,终究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静虚峰的下阶女弟子之中,开始有画本流传,画的是云中仙人与他的君子徒弟的故事,一人白衣胜雪,一人蓝衫如波,二人在山中清潭里行那苟且之事,画面颇为隐晦香艳,乃是宴金华穷尽所有想象力,花重金请无名画手画成的。 在这等龌龊事上,他难得展现出了不俗的品位。 赤云子偶然得了一本,翻了两页便勃然大怒,下令把书焚尽,彻查来源,那些女弟子诚惶诚恐,只说是在偷溜下山时随手在书摊上购得,并不知此物流传有多广。 赤云子闻言,差点当场厥过去。 宴金华得了一点甜头,便愈加放肆。 他可是从现代来的,太知道怎么打舆论战了。 几日后,苏云带着几个年轻弟子下山,去降一只在距离静虚峰不远处的某城家宅间流窜作祟的吊死鬼。 到了城中,苏云带着众弟子,正欲寻个落脚处,便见一名鹤发鸡皮、颇有书卷气的老者手持翠竹竿,笃笃地敲打着地面,双目发直,不闪不避,向几人迎面而来。 ……似是个盲人。 苏云自是躬身避让,但在与盲眼老者擦肩而过时,老者敏锐地转过头来,鼻子抽了几下,登时失色,抖索的手指直指几人,大呼:“不祥!不祥!” 他的呼声尖锐刺耳,瞬时便吸引了不少视线。 苏云诧异,环顾周身,也未觉出什么不妥来:“老先生,您……” 盲眼老者如遇蛇蝎,踉跄着飞快奔走,连句解释也未留给苏云。 众弟子均是不解,纷纷看向苏云。 苏云凝眉注视着老者背影,也不晓得所谓“不祥”所指何意,想了片刻也不得其解,干脆收敛了多余心思,招呼众弟子:“走吧,莫要胡思乱想,眼见要落雨了,速速找个落脚地才是要紧。” 他这话说得不错,天空殃云集聚,浓墨泼洒,眼看就要落大雨了。 那“盲眼”老者在转过几处街巷,确认身后无人后,便将翠竹竿一把抱在怀里,猫着腰快步窜至一处小巷边。 小巷里露出宴金华的脑袋。 他四下看一看,问:“事情办妥了?” 那老者咧开嘴,贪婪地一笑,眼睛已瞄上了他描金绣红的钱袋:“办好了。” “一个多余的字儿都没说?” “没,没。不就是撞上那仙家,道两句‘不祥’,这还能记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