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人,他的生死, 关乎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最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那人的脸一晃, 在洞前消失了。 白安忆却没有丝毫懈怠, 手握石刀,用脚跟卡死树洞内的褶皱,纹丝不动,呼吸也只用鼻子,保证最低限度的氧气含量。 在这一瞬,白安忆的头脑异常清明。 他盯着眼前色彩各异的飞尘,想了许多事情。 他的后背因为渗满了汗水,痒痒麻麻。 有一只在洞顶栖息的蓝翅大昆虫落在他脸上,挪动着足肢咯吱咯吱地从他的右脸爬到左脸,他也像是老僧入定,浑然无觉。 因为他听得分明。 外面,没有任何踩碎枯叶离开的脚步声。 事实证明,白安忆的躲藏技术实在不算高明。 ……因此,那人没有离开,一直在树洞外,等他出去。 体重、空气的重压、和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的重量,让白安忆喘不过气来。 他举着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树身上有着稀疏的小孔洞,向内透着光,映出一张茫然失措的脸。 而“白安忆”根本没有出现。 白安忆怀抱着一把石刀,想,自己觉醒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技能? 他之前没有来得及好好试验,就被焦清光举报,进入监察机构;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即使有了“白安忆”的保护,他也不止一次摸索过,却每每以失败告终。 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用劲,就像明知道山中有宝藏,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铲。 “白安忆”让他别急,慢慢找。 但眼下,那人就在树洞外,耐心地等待他气力耗尽。 他究竟还有什么逃出生天的办法? 心乱了一阵后,白安忆手捧着镜子,闭上眼,无声背诵了几个喜欢的公式,好稳定心神。 在默诵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一声隐隐约约的“咦”声响起,让他睁开了眼睛。 当沉寂已久的树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时,即使白安忆早有准备,也还是不免炸出一身冷汗。 他抱着仅有的一丝侥幸,希望那人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或是有急事离开。 但是,那脚步声追出几米后,便站停了下来。 来人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异能,原来是障眼法?” 外面传来的疾奔的脚步声,让白安忆断绝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突然抬起脚,猛踹向树干内侧。 树皮在他的脚下簌簌而落,发出脆亮的断裂声。 就在落下的树皮中,一颗脑袋从树洞外探了进来,翻折着,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那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头颅,脑袋上却没有生出几根毛,色泽粉嫩,声音也带着股男女不辨的娇软,幼童似的声线在树洞内荡出恶心得让人冒出鸡皮疙瘩的回音:“……你果然在这儿呀。” 白安忆没有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从屈身躲藏的树洞顶端一跃而下,右手石刀对准他的脑袋,狠狠刺下! 想象中皮开肉绽的声音并未响起。 一只柔软如蛇的手臂以一个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匪夷所思地钻了进来,提前捉住了白安忆的手。 那稚嫩的声音眨一眨眼睛,笑嘻嘻道:“捉~住了。” 而白安忆只借着从洞口透入的光,看清了他手上已渐渐凝固的、铁锈一样的血迹,眼眶立时一阵烧痛。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连白安忆自己也没看懂。 生死关头,他爆发出了强烈的力道,用左手抓住他的胳膊,把那人硬生生拖入了那基本没有躲闪余地的树洞里! 混乱中,白安忆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笨拙地锁住了那人的喉咙,他像一条粉红的鲶鱼,拼命挣扎,拿手肘怼他的肋骨。 白安忆只想着一件事。 要活,活着出去,去找白学长。 最终,挣扎着爬出树洞的,是白安忆。 接触到外面虚假的天光,他像是浑身被浸入了凉水,打了个哆嗦,回头看向那黑漆漆的树洞。 旋即,他低下头,看向双手。 他的手上,是大片大片诡异的线状伤痕。 那些线把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