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习舞蹈。荣娘极会跳舞,教导起人来也从不心慈手软。薛令微在跳舞这件事情上没有一点天分,平常若真叫她学一支舞半个月根本不可能成,然而荣娘就是在这半个月逼得她硬生生将那支水袖舞给学会了。 薛令微不知道荣娘的来历和身世,只知道她曾救过朱赟一命,很得朱赟的信任,不然朱赟也不会将她直接托给她,又叫荣娘亲自带她回京。 “明日中秋宫宴上,姑娘可要记牢了舞步,不能出一点差错。” “若是不小心忘了该如何?” “那你就是在满朝文武面前出丑了,一旦出丑,或许就会有人立马认出你。” “可他们迟早都要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朱赟既然叫她回到了这里,要她去给东厂那位当妾,要恢复她郡主的身份,那她就不可能不被人所知。 荣娘道:“姑娘,你得清楚一件事。你回来的目的,是替皇上除去羁绊,稳固皇权,其他人什么时候认出你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东厂的那位对你的态度。“ 薛令微其实听不明白荣娘的意思。 荣娘看她茫然的表情,也不打算跟她解释那么多了:“总之,你只要按照皇上的要求做就是了。明日宫宴上,你要做的就是将舞跳好,在除去那东厂太监之前,对外,你都不能承认你就是曾经的安阳郡主,你只是与安阳郡主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罢了。” 薛令微也不多问了。既然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她就照着安排走就是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退路,总不能真的再回福州,而且她跟李木匠也不可能再像之前打算的那样了。 “那我尽量不跳错好了。” 荣娘看着她,想起教导她这大半个月的过程就头疼。薛令微简直是她见过最不会跳舞的姑娘。即便是薛令微身段天生柔软,可学那支舞,算是叫她吃尽了苦头。 一向严谨的荣娘也不期待薛令微将那支舞跳得如何优美了,只要她别忘了怎么跳就行。 吃过晚膳后荣娘嘱咐几句话就出去了。薛令微一个人待在房内练了几遍那支舞,确定自己熟记于心了,这才准备就寝。 虽然她在跳舞这事上没有天赋,但她还是不愿真的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 入睡后,她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即便是真的可以回公主府看看,薛令微也不愿回去。并非是她不念旧,而是那日血流成河的公主府是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与那场噩梦一起的,还有赵珒。 那晚朱赟在跟她说起朝中之事的时候,她都刻意避开了赵珒。朱赟也没有跟她过多提起。 她早已潜意识的当曾经那个赵珒随着那日公主府的所有人一起被杀了。 翌日午时一过,薛令微便与荣娘一起,被秘密接入宫中。 原本要在宫宴上跳舞的是荣娘坊中的一个较有名气的舞姬,此次是打着江南第一舞姬的名头来的。 名义上,这江南舞姬是户部尚书请来助兴的。 宫宴开始之时,夜色微沉。 百官纷纷入席,赵珒最后一个到来。 当初皇太子一案昭雪,即便是身为皇太孙的朱赟册立为储君,若想要在一夕之间在京城彻底站稳也并非易事。长公主伏诛弊端尽显,朱放庸碌无为被迫主动禅位,以内阁首辅为首的一干人在朱放禅位后,欲要新帝册封宸妃吴氏为太后,妄图掌控新君,把控朝政,结果最终都被赵珒铲除的一干二净。 赵珒的手段满朝皆知,这是一个比昔日西厂的郑厂公还要狠上数倍的角色。他替新帝铲除异己,稳固大权,合并东西两厂,执掌十二监与二十四衙门。不过这大半年的时间,地位就已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珒出现在大殿之上的时候,百官纷纷自觉噤了声。 “微臣来迟,还望皇上赎罪。” 朱赟坐在上方,淡淡一笑,“赵督公来的时辰正好,快入席吧。” 原本中秋佳节宫中并不设宴与文武百官同庆,朱赟登基之后首次设宴,彰显君臣一心。 席间,大臣们轮番先是褒赞一番朱赟是政治明君,又接着吹捧赵珒。溜须拍马之姿尽显无余。 赵珒笑笑,抬起酒杯回敬。 大臣们溜须拍马也是点到为止。赵珒虽然表面看似温和,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罢了。况且马屁拍过头,很容易拍在马蹄上。 也难怪摄政长公主会栽在此人手中。 宫宴进行到一半,户部尚书曹默起身道:“皇上,正好趁着这佳节之宴,臣特地命人去江南请了最有名的舞姬来此献舞,为宫宴助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