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萋萋这下可慌了,下意识的让翠缕去叫刚刚走远的盛嘉彦回来,另一边又吩咐了太医过来照看。 就这样,由盛嘉彦陪着,一通人在凤仪宫忙忙乎乎到半夜。后来派人送走了秦美人,盛嘉彦有些累了,就在凤仪宫歇下了。更何况他只是搂着孟萋萋睡了一夜,俩人什么事也没做呢! 这事再平常不过,谁知在舒妃看来,那就是孟萋萋设计抢走皇上。便去太后跟前梨花带雨的告状,孟萋萋这是拿子嗣的事做文章,滋长宫内邪魔歪道的风气。 要这原本的皇后真是倒霉透了。皇帝不爱,太后不喜,宫妃个个作对。 现在换成了孟萋萋,也忍不住对这个皇后表达同情。好在皇帝换成了盛嘉彦,明面上虽然没太大改变,但私底下盛嘉彦十分照顾她。 今一大早孟萋萋就被太后传召到了康宁宫,先是受了一顿训斥,然后就这么的被罚着跪了一个时辰。 老太后和舒妃在上头一唱一和,孟萋萋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低着头一副受训的样子,其实心思早就飞的老远了。 她想起之前在卷宗上看到的这位皇后的生平记载,不得不感慨这位皇后除了贤惠,性格也是一个极软的软柿子。 皇后本名孟庸,在她没有嫁入皇家的这十八个年头,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出身二品巡抚,父亲在朝中勤勤恳恳。兄弟几个也各自成家立业,有的在朝为官,有的做点生意。 孟庸自跟着她那嫡亲的大哥在自家药铺里上蹿下跳,在药理先生身旁看着他给病人先闻辛夷后尝川菊又敷细石的,渐渐的一些简单的药理便也懂了。孟大少是极宠这个年纪幼的嫡妹的,见她对药理兴趣高涨便也由着她去。 人都神农尝百草、李时珍试百药,孟夫人心知女儿脾性,不敢让她过多执着在这上头,于是便下了命令,让铺子里的郎中大夫们都不尽心教导,只常识。奈何孟庸自觉良好,先头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药草作用,便也想着在铺子给病人问诊。 孟大少嘴上应允,却是诱导着她先去给府中各个奴婢把把脉。孟大少可不敢真让孟庸这种半吊子在铺子里问诊,若是出了事可怎生是好。这下可苦了孟府上下的洒扫婢女,为着她们府里孟四姐的一时兴起吃了不少苦头。例如,胃寒的人在孟庸的指导下误食巴豆,结果拉了几才消停,还有脾火旺盛的丫鬟吃了孟庸给的药方,上火到鼻血不停。渐渐的,孟庸这股对药理的热情劲便歇了,仅偶尔给猫狗包个扎便了了。 这事儿过后,一日孟庸听酒楼那书先生正到聊斋里头狐嫁女一则,听得她是有味,回去以后便央着孟大少给她偷摸弄来不少志怪,自此迷上了齐谐故事,为着这个缘由,还结交了不少盛京有名的风水术师。 她也不胡来,炼丹求长生不老的事儿在她看来是愚蠢之极,偏偏就爱听几则故事,齐谐里常玉能养人。慢慢的,她开始喜好上把玩玉石。后来,衍生到整个盛京谁不知道孟家四姐就好这口,从首饰到罗裙,从器具到碗筷,都以玉石混在里头制成。一些想攀附孟家的人,往来孟府送礼的时候,总不忘也带点好玉。 眼见着她到了亲的年纪,却是死活不肯嫁。好在她前头有个下第一美头衔的大姐,每日来求亲的人门槛都快踏破了。 孟庸在闺中时常:“要能力,我大哥就行,要脸面,我大姐就行。你问我干什么?爹娘宠着,哥姐惯着,我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就玩玩乐乐呗,不蠢就行了。是不是?” 可福祸难料,孟庸的美梦被一道求娶的圣旨打破。 皇上是新帝登基,后宫高位空悬,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要迎娶孟巡抚的女儿孟庸为后。派了礼部来下礼,孟府上下具是一阵怔忪。 圣旨难为,皇帝大过,孟庸到底拗不过,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嫁了。自此坐上了那个下女子都艳羡的后位,也从此过上了婆婆跟老婆们闹翻的日子。 孟萋萋为她的人生总结出了一个字,就是——庸。 孟庸的这一生非常完美的诠释了这一个字。 在康宁宫听完训斥,老太后才慢吞吞放人。孟萋萋走出殿外,看着色已经暗沉,再回头看看康宁宫里的灯火通明,又听得老太后被舒妃哄得笑声不断。孟萋萋默默的为自己扶稳了有些沉甸甸的凤冠,扶着丫鬟碧绮的手,慢慢悠悠的晃荡回了凤仪宫。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她赶忙脱去了繁琐沉重的凤袍凤冠,往自己的玉榻上这么一滚,抱着被子抻着手脚,兀自一声舒服的暗叹。丫鬟翠缕倒是心疼的不行,一直拿着温热的手绢敷在孟萋萋膝上。 翠缕跟碧绮都是孟庸从孟府带来的丫鬟,她们深知主子性格,皇宫中不得多言,也只得都把委屈咽了,替孟萋萋又擦了一番药膏。 “翠缕。”孟萋萋喊了一声,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不管何时仿佛都带着一阵欢快:“皇上有什么时候过来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