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遥穿梭在书架间,忽听附近有轻巧的足音,她一扭头,便见一位姑娘从巨大的书架后面转出来,姑娘玉钗素衣,眉目只是清秀,唯一的亮点在那头三千青丝,乌黑浓密柔软,垂至臀部,发尾处用一根朱红锦带松松绑着,仪态端庄,容貌并不出挑,但优雅的仪态以及从容的气质是旁人所没有的。 商遥脱口道:“你是二姑娘?” 姑娘轻抚了下鬓发,清冷的面容泛起一丝浅笑:“是我。” 一个多月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二姑娘,原来是这个模样,漆黑的瞳仁,灿若寒星。年纪是极轻的,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稳重和淡然。商遥来到这里已有一个多月,每日都能听到王二姑娘的声音,见到她的身影,却从未见过她的样貌,甚至揣测这样的才情与涵养该是何等的样貌才配得上。 揣测了一个多月,突然毫无征兆地见到真容,一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盯着她直看。 王徽容见商遥直盯着自己看,也不恼,神情淡然道:“我的容貌还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言外之意,有什么好看的? 商遥失笑道:“二姑娘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一顿,又道,“容颜终会老去,学问却像醇酒,经久弥香。” 两人虽是第一次碰面,但毕竟先前有过不少的接触,闲聊起来也不觉得生份。 王徽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商遥嘿嘿直笑。她看书容易上瘾,最近练字倒真是少了。 王徽容了然道:“学习书法贵在坚持,可不能懈怠。”她直言,“你的字太丑了。” 说丑都是客气,其实是不忍直视。商遥倒不感到羞愤,毕竟她不是古人,字难看也可以难看得理直气壮。 王徽容顿了下,转回正题:“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说。我精力有限,打算下个月停止授课,不过身边缺个能识文断句的助手,你愿意留下来吗?不会有太繁重的工作,就是我有需要的时候帮我找些书籍。在我身边,你学到的会更多。而且我会给你薪资,怎么样?” 商遥被她这一连串的消息砸得晕了晕,“为什么要停止授课?” 王徽容轻描淡写:“开馆授课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我有更喜欢的事要做。” 商遥自然愿意,只是——“为什么是我?” 王徽容回了她七个字:“贫而无谄,思无邪。” 这七个字出自论语,简单翻译下就是,虽贫穷却不谄媚,心思纯净,没有杂念。 商遥就当王徽容夸她了。每天下了课,商遥就会去藏书阁,藏书阁后面有一间书斋,是供人读书和休息的场所。斋堂内陈设非常简单,一张绿漆案,一张锦席,一张供人倚靠的凭几,一个五层书架,一张七弦琴,一架屏风,屏风后是一张软榻。 王徽容白天大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干什么呢?著书立说,甚至……写史。就在这间与前院华丽屋宇相比可以说是简陋的书斋里,手握一笔,怡然自得得很。商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志向远大想名流千古,纯粹是兴趣。真是不服不行。 而商遥的工作就是要在浩瀚的书海里准确地找出王徽容想要的书籍供她翻阅,甚至精确到书里的某一句某一段落。 这差事听着枯燥得很,不过王徽容很懂得劳逸结合,眼睛累了就带商遥去外面转转,有山有水有园林,环境清幽。饿了就命人呈上丰富的佳肴,她半点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和王徽容朝夕相处久了,商遥才发现她身边竟然没有侍女,供她传唤吩咐的都男仆,莫非对女子有什么偏见?那他可要小心了,不能让她识破自己的女儿身。 日子还算惬意。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男女有别,商遥觉得这样成日和王徽容出双入对的,有时甚至呆在屋子里半天不出来,实在有失体统,加之现在风气开放,女子蓄养面首的事不是没有先例。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要说闲话。 商遥曾委婉地同王徽容提过,她轻描淡写地:“那有什么?让他们说去。况且我有资财,亦有宅院,怎么就不能养面首了?” 商遥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砸得昏昏然,到底王徽容是古人还是她是古人啊?人姑娘都不在意,她也就无所谓了。 王徽容又瞟了商遥一眼:“而且面首指美男子,你是美男子吗?” 商遥一怔,就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