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遥抱着狸奴回到王家,王徽容见狸奴包得跟粽子似的便问起缘由,商遥答得言简意赅,不过她还是从她避重就轻的话语里嗅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想不到长安侯对一只猫都这样好。” 商遥将肉嚼烂送到狸奴嘴边,狸奴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没有动。商遥将它抱到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口中揶揄道:“怎么,二姑娘后悔当初把他推下假山了?” “不后悔。”王徽容悠悠道,“不推他下去我现在哪能独善其身。” 商遥惊讶道:“难道你是故意推他下去的?” “是他配合我从假山上摔下的。” 商遥一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追溯到王徽容小时候,小时候的王徽容十分聪敏,三岁习字,五岁时便已经能把通篇《诗》背得滚瓜烂熟,十岁时便会作赋了,小小年纪便已才名在外,连深宫中的皇后都对她好奇不已,特地将她召到宫中来,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小才女。 彼时王徽容不过十二岁,见到皇后一点也不畏惧,从容沉稳,应对得宜,反应机敏。更难得的是身上没有傲气。皇后留她在身边待了几年,喜欢得不行。 虽说当时的王氏一族人才凋零,已有颓废之势,可毕竟是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嫁入皇家也是完全够格的。可惜当时的太子已娶妻,皇后又不想便宜了外人,便做主许给了自己的侄儿——长安侯。 起初两人对这桩婚事并没有什么意见,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去年春,裴家早已下了聘礼,三月初八便是两人的吉日。可是长安侯突然消失了大半年——也就是他在凉囯的那段时日。他回到永安城后,两家又提起这桩婚事,可王徽容忽然不愿意了。 王徽容主动去了裴家。说起来好笑,王徽容一开始对婚事毫无意见是因为裴家藏书颇为丰富,嫁给长安侯意味着她就有许多书可以看,况且长安侯长得秀色可餐,养眼得很。 两人订婚虽有一段时日了,但算不上熟稔,王徽容主动约见长安侯更是破天荒头一回。长安侯依她的意思摒退了下人,天清气爽,枫林遍染,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假山上。 一到了无人处,王徽容劈头就说:“我不想嫁给你了,我想优秀如长安侯,也不愿意勉强女人嫁给你吧?”干脆爽利,毫不拖泥带水。 长安侯正伸手拂去落在肩头上的落叶,闻言偏过头来:“你说什么?” 王徽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拒绝面前的男人,但她一丝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道:“我不想嫁给你了。” 长安侯沉默了很久很久,王徽容倒不认为他在难过,只是被相貌并不怎么出色的她拒绝有些伤自尊吧?她坏坏地腹诽,提出补救之法道:“长安侯若是觉得伤自尊,这婚可以由裴家来退,我没意见。” “不是这个意思。”长安侯终于开口,身后枫林如火,清眉俊目里荡漾着笑意,“我昨日还想着该怎么在不伤二姑娘自尊的前提下拒绝二姑娘呢。你倒自己提出来了。”他浑身上下仿佛连骨头都松懈下来,“我就猜你的端庄贤淑温婉都是装出来的,贤淑温婉的女子不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 王徽容一愣,随即也笑起来:“父亲想我这样,我便按着他所期望的去做,他高兴,我也没什么损失。” “那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那长安侯又是为何想退婚呢?” 长安侯大笑起来,半晌,敛了笑意道:“好,我不问。你也别问我。倒是这婚事,除了我俩之外,所有人都乐见其成。二姑娘有什么法子?” 王徽容看着脚下:“那还不简单,我们一言不合,我一时冲动把你从假山上推了下去,注意是真推,不是假推,这就是理由。” 长安侯不同意:“方法有很多种,苦肉计是下下策。” 王徽容道:“但对我来说是上上策。” “这样啊……”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一顿。 两人达成协议,最终结果就如坊间传闻那样,王徽容把长安侯自假山上推下并且如愿毁掉了自己的婚事。 关于此事,永安城百姓只有一个评价:二姑娘书读多读傻了。才女的想法果然非比寻常,不能以常理度之。 拒绝掉长安侯这样长相家世人品性格能力无一不优的男子可不就是傻了吗。至少永安城有一半以上的姑娘都想嫁给他。 而外人口中读书读多读傻了的二姑娘对这个结果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她说:“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世人的认定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