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不广,度量不大,还请陈先生高抬贵手把合同还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说得负气,元染越听眼底的笑意越深。 “我若不抬,你奈我何?” 丁幼禾看着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四个字。 斯文败类。 光看这张脸,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个好说话的公子哥,优雅斯文,对女人彬彬有礼,甚至应该知情达趣、怜香惜玉。 可丁幼禾清楚,这都是伪装。 三年前,他那副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模样是伪装。如今,这幅斯文精英的壳子,依旧是伪装。 骨子里他就是个专横的大少爷,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尾巴狼。 跟野兽讲道理?不被吃干抹净才有鬼! 丁幼禾想通了,索性心一横,毫无预兆地俯身夺过一边的合同,手一卷转身就往包间外跑。 她还不信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好意思在公共场所跟自己拉拉扯扯。 然而,事实证明,她对这位“陈先生”的了解太肤浅了。 她人才刚刚冲出门,就被扣住了腰,手臂一带控制在自己和墙壁中间,动弹不得。 包间里勉强算是私人空间,走廊可不是。 往来的服务生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两人,犹豫地问:“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 丁幼禾将合同卷在手里挡在胸前,闻言牙一咬,“要,我跟这位先生不熟。” 元染微笑,侧脸看向服务生,态度谦逊,“对不起,女朋友闹脾气,给你们添了麻烦。”说着,环着丁幼禾的腰,轻声说,“乖,我们出去说。” 这男人太斯文客气,讲话彬彬有礼,再加上……服务生依稀记得领班嘱咐过他,要好好服务这个包间,因为这个男人惹不得。 “谁是你女朋友?你放手!”丁幼禾从他臂弯里挣开。 元染也不拦,一手将被她扯歪的西装理正,一边对服务生颔首致歉,“抱歉,这就走。” 服务生见两人之间确实像极了情侣闹别扭,犹豫了一下,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慢走,谢谢光临。” 丁幼禾快要被气炸了。 过去是她被蒙在鼓里,如今,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她下楼的脚步飞快,可还是在楼梯道里被元染截住了。 将合同握在掌心,放在胸前,她瞟了眼头顶的监控摄像头,“你别乱来,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元染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不慌不忙地低头,“我记得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情侣公共场合亲密接触。” “请你搞清楚,我们不是情侣。” “那你说是什么?” 丁幼禾一愣,“……什么都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元染从西装的口袋里捻出一根豆绿色的肩带,放在她眼前,“它是自己跑到我衣袋里的吗?” 一开始丁幼禾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 等反应过来,脸立刻涨得通红,她立马伸手想将东西给抢过来,可元染却将手举高,嘴角带笑的避开了。 丁幼禾蹦起身,还是离了十来公分距离。 她还想尝试,忽然听见元染低笑。 那笑声与她的记忆相重合,包括,眼前的这一幕—— 第一次接吻,是他拿了她烘焙的咸曲奇,她想抢,抢不过来,反而被他俯身吻住。 丁幼禾放下手臂,撇开了视线。 就是因为总这样睹物思人,才会至今念念不忘。正因如此,她才想转掉店,搬出老宅,离开过去的一切,包括这个随时来去的男人。 见她低头不语,元染放下手,低声唤她,“……幼幼?” 没叫丁小姐,没有戏弄,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可丁幼禾走神了,并未发现这其间的区别。 “房子我不卖了,店也不转了,钱我会还给你,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我事先知道买家是你,也就没有这些麻烦事,所以责任不全在我这里。”丁幼禾低着头,手指将合同纸捏得变了形。 “为什么,”元染哑声,“为什么知道是我就不会卖?你宁可把我们的记忆卖给不相干的人,也不愿卖给我?” 丁幼禾抬眼,眸中水光盈盈,“本小姐卖掉房子就是为了跟过去一刀两断,你还不明白吗?” 过去? 什么过去? 还不如说是为了跟他一刀两断。 元染怎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眼里的那某抹笑荡然无存,只剩一片深寂,黑不见底。 有顾客从楼上下来,不免多看了两人一眼,却没有人多做停留——这两人金童玉女,登对到谁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对。 丁幼禾突兀地笑了下,转身要就要走。 手腕被擒住了。 她回头,嘴角还带着那个自嘲的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