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玉一抬头便瞧见盛钦立在马车忙等着自己,只问对方道:“也不知二哥今日想要带我去哪里?” 盛钦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好生同你说话。” 陵玉先是一怔,大约是没想到今日是自己生辰日,也同样没想到盛钦会记得这样的事情,只待她反应过来后她的脸色便愈发难看,转身就往回走去。 盛钦眉宇间蹙起,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去路,颇为隐忍道:“你可否听我一言?” “二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同我好好讲话,难不成以往我们都不是在好好讲话? 莫不是我昨日醉酒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了,叫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好好说话不成……” 盛钦垂眸看着她,却听她又道:“你若是为了我生辰而准备这一切大可不必,旁的事情我未必能做的了主,但我自个的生辰总归还是归我自己管着,我生来便是一个笑话,没甚好说。” 她说罢便想挣开手腕,却不想他捏地反而更紧,直接将她抱起硬塞进了马车之中。 “你!”陵玉正要对他破口大骂,却见他同样面色阴沉。 “你既不稀罕旁人为你庆贺生辰,那我便不过问你的生辰,你既不想去能好好说话的地方,那便同我去另一个地方便是。”他说罢便也上来坐在陵玉对面。 车夫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确定他二人没有人再有跳马车的想法,这才缓缓拿鞭子赶起马来。 陵玉被他这样牵制,心中又岂能不气恼,即便自己被他强行带走,她却闭着眼睛假做闭目养神的样子,压根不想理会对方。 这马车起初尚且算是平稳,但到了后头不知走的是哪段颠簸之路,又开始摇晃不稳起来。 待陵玉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时候,这才看清外头的状貌。 她下了马车,被盛钦带去了盛家陵园中。 盛钦便在他父母碑前站定,此刻眸色更如黑夜一般深不可测。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陵玉问话的声音明显小了几分。 不管她在盛钦面前如何有十足的底气,但在盛氏一族的坟墓前,她却始终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强硬的语气。 盛钦的父亲是个极令人敬佩的将军,那时候陵玉虽不曾亲眼得见,却也能想象到先帝在这个动dàng不安的朝局中是多么仰仗于盛父,才愿意将八万精兵的兵符完整给了盛父。 而盛父也同样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带着全族人留在边地最危险的地方,一留便是十几年,直到后来回京时候结识美丽出众的盛母,才生出了成家立业的心思,待他成功剿灭精乌国这才凯旋归来,本该是荣归凯旋之日,却全部因为先帝一个微不足道的私心而惨死在了路上。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陵玉复又问了一遍。 盛钦道:“昔年我在宫中的时候,时常被宫里其他人欺负,你的母亲金贵妃最为憎恶于我。” 陵玉听了这话却只是沉默。 “彼时我年幼,可我即便是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将伤痕轻易露出,宫里的人不同外面的人,他们见到幼年的我手上并不会怜惜几分,反而正觉得是个好欺负的角色,便会以在我原先伤口上再添一道不同的伤口为乐。 后来我虽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但却觉得这就是人性。” 那时候在他眼中的世界一切都是无比灰暗,仿佛到处都是一层灰蒙蒙的雾霭,到处都透露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让人看不到未来。 “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你……”他的声音低沉,目光却一直都落在那些墓碑的名字上,“只有你会亲近在我身旁,看到我受伤时会问我疼不疼。” 一个身在不能被阳光照耀到地方的人,突然有一日被一个极为软糯可爱的小姑娘接近,她甚至还会捧起他的手轻轻呼两口热气替他小心翼翼吹着伤口,可爱到令人心都几乎融化。 他说到这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陵玉,“我的心并非是铁石心肠,即便我做了在旁人眼中都不该做的事情,但我却从不想伤害你。” 陵玉极力绷着脸,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向她说出这些话来,在她眼中,盛钦的心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谁都探知不得,也不敢探知。 仿佛只要一个不慎,都会坠入洞中,不复生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