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才发现,他所在之地竟是西域深山之中。 终于行至一个城镇,在客栈住下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找来镜子细细打量,发现自己是个肥胖而苍老的陌生人——连自己都怀疑被人换了容颜,世间还有谁能认出他? 但他并未放弃希望。被毁的身形、容貌不是不能恢复的,他便是不能夺回皇位,也要让世人知晓九成宫阙中的帝后是怎样的阴险歹毒。 而在半年后,他得知当初佟府并未满门抄斩:是师庭逸在回京途中上奏求情,最终只按律处决了荣国公父子三人,其余一概流放西域。念娆服毒是真,并未死成,在新皇后的开解之下,到了护国寺带发修行,近两年常进宫与皇后叙谈片刻。 那女人连和他开了三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因为满腔的恨意活下去,到最终,他要从百姓口中得知被如此戏弄的真相。 没有人需要他报仇,没有人需要他去恨师庭逸与江炤宁。 看起来,江炤宁不曾对他用过一点儿刑罚,可那些诛心的手段带给他漫长无尽的屈辱、情绪上巨大的落差,无以复加。 最终,他完全崩溃,一病不起,流落街头之前,他用一把只值几钱银子的匕首了却性命。 到死他都没弄清楚,炤宁手里庞大的势力是来自江府,还是师庭逸年少时便起了将他取而代之的野心,从而多年在暗中培养人脉。 他只知道,那女子将实情、骗局全部揽过去,让他只恨她入骨。 匕首刺入心口的时候,钻心的疼,满心的绝望…… ** 太子剧烈地喘息着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总是担心这重获新生才是黄粱一梦,每次醒来都要急于确认自己所拥有的是哪一张面容。 那般屈辱的记忆,他绝不会忘记,为何还要频频入梦,不给他一刻酣眠? 这时候,太子妃走进门来。 他坐起身来,端过已冷却的茶,一口气喝完,心绪这才有所缓和,温声问道:“身子好些了?” “好些了。”太子妃语气淡淡的,径自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幅画落款上的日期,嗤笑一声,“人家都不肯动笔了,你这又是何苦来?” 太子不答反问:“明日可要与我一同赴宴?” “自然要去。”太子妃对他投去淡漠一瞥,“我总要问问她,是不是早就知晓我们要置她于死地,是不是早就开始利用陆家,下毒手害得我小产。” 前世这样猜测的话,还算是有根据,而今生情形大不相同,太子摇了摇头,“你近日实在是多思多虑过了度,不可能是她。她自夏日到回京,忙碌的都是医书的事情,哪里有工夫害你?况且,你有喜之事秘而不宣,她如何得知?” “你倒是会为她开脱。”太子妃冷笑,“她要是凡事都在你料想之中,如何能活到现在?她的根基到底有多深厚,你真的清楚?” 太子沉默。 太子妃走到他近前,凝眸打量,忽而问道:“你喜欢她,根本不想除掉她,是不是?” 太子即刻冷了脸,“胡说八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