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别的角度一看,委实能把人愁死——好歹驰骋沙场三年的将帅,在她面前总是没底气,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很多将帅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倒好,最拿手是情长气短。 不是说好了,凡事商量着来么? 那个小骗子,相见时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一离开就把他当成凉透的黄花菜。 想改变这现状,只有一条道——娶她。 哪怕坑蒙拐骗哄,先把她娶进门再说。 这一时冷一时热的日子她过的了,他可消受不起。 看不下书,做不了画,他索性转到临窗的大炕上歇息。伤病的确要好生将养,痊愈之后,才有充沛的精力促成终身大事。 常洛进门来请示:“陆骞已经离开王府,随韩越霖进京面圣。可需阻拦?” 师庭逸连眼睛都没睁,“不必。” ** 韩越霖和陆骞站在御书房门外。 陆骞深吸了几口气,仔细回忆着江炤宁和韩越霖交代给他的事。今日这件事,一丝差错也不能出。 做妥之后,这对异姓兄妹便会给他一条平宁的生路,他可以到西域的寺庙出家。父亲的小妾凌氏和那个孩子,江炤宁也会命人带到南方另行安置。这样一来,凌氏那边是不会出岔子捅到父亲跟前的。 在路上,韩越霖让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凌氏。 看得出,凌氏并没受折磨,容色如常,只是大抵是心虚气短的缘故,显得畏畏缩缩的。 只要凌氏在韩越霖和江炤宁的手里,只要他能听从吩咐做妥眼前的事,那件丑事就不会被翻出来。太子就算告诉父亲或皇帝也没用,已经空口无凭,他完全可以反过头来告太子栽赃污蔑。 韩越霖、江炤宁手段毒辣是真,说话算数也是真。所以,比起太子,他更畏惧他们,也相信他们言出必行。 太子就不行了。 太子分明是要用一件事拿捏折腾陆府一辈子——看看这三年他见不得天日的光景、父亲常年战战兢兢为东宫办事的情形便知道了。 谁不会做错事?便是犯了滔天的罪,也不过是以死谢罪,哪儿有太子这样的?摆明了要他为一件亏心事做东宫一辈子的奴才走狗,一点儿盼头都不给。 又在心里默背了一遍见到皇帝该说的话,再默背一遍如果出现各种意外该做的反应,陆骞放松了一些。他绝对可以做好。 一名太监走出来,请二人进门面圣。 进到御书房,韩越霖禀明皇帝:“庆国公世子要臣送他进宫,说有大事要禀明皇上。” 皇帝听得不解,对陆骞道:“要见朕又非多大的难事,怎么还一定要韩越霖送你过来?” “回禀皇上,”陆骞向上叩头,“罪臣近来一直害怕被人取了性命,这才住到了燕王府,求燕王殿下庇护。这几日燕王殿下病情加重,住在后园静养,罪臣不忍为此等小事烦他,便命小厮传话给韩指挥使,请他一路相送,只求能活着见到皇上,禀明一桩惊天的大事。” 皇帝挑眉,神色变得分外凝重,“你说。”虽说眼下锒铛入狱的只有庆国公,可是要他相信陆骞从头到尾不曾参与受贿一事,绝不可能。 陆骞先从怀中取出自己的供词,请崔鑫转呈到龙书案上,随后道:“罪臣要招供——陆家贪赃枉法一事,是得了太子殿下的默许。据罪臣所知,家父历年来贪墨的银两,其中七成都拿去孝敬太子殿下。而到如今,太子殿下却要陆家污蔑燕王殿下,罪臣终究还晓得良心为何物,委实做不出这种有悖良知的事,这才下定决心进宫禀明一切。皇上,请容罪臣细说由来。” 皇帝被他这几句话弄得满心惊怒,“你说!如有半句谎言,朕要你的项上人头!” 陆骞知道,很多人在要紧关头吐露心声的时候,语气都是反常的平静,因为说的是实话,更设想过最严重的后果并且能接受,所以情绪并无起伏。 据他的印象,皇帝是了解这一点的,并且常利用这一点来判断人们说的话是否属实。遇事越是情绪激昂或痛哭流涕的官员——例如他的父亲,皇帝越是反感,听也是耐着性子给点儿颜面。 是因此,陆骞竭尽全力地控制情绪,使得语气平静、语声平缓:“禀皇上,此事要从三年前罪臣称病说起。在三年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