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子我已是接了,不过大人,为了防止有人诬告,还是得派人追查那白骨的来源。看看顶头是哪儿,若不是李府中出来的,那也可能是外头的暗河啊,城南外头不是连着条暗河吗?” 应天府尹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师爷话中的未尽之意,他自是明白,两人一道处理了几年的事务,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把事儿全推到暗河上去,反正人家也不会说话,任你如何说道。那白骨已是看不清了本来样貌,怎能一口咬定就是自家人呢?他还能说这是前朝逆贼呢。这么含混着,到时候既不得罪李家,也对百姓有个交代。便是冯相那儿也好过关。 “就依你说的去办。” 府尹话音刚落,门外就有衙役来报,“大人,师爷,门口有几户人家要递状子进来。” 府尹与师爷对视一眼,道:“都拿进来,人先劝回去。” “是。” 府尹眯着眼想了想,对师爷吩咐道:“我看,你还是得写个告示。不管怎么说,先将百姓安抚下来。就说此事,应天府即刻就差人审查,一旦有了结果,便告之于民。” “我这便去。” 府尹在师爷走了之后,想了想,从后宅找了个小厮来,“你,去趟李家,记得不得叫人瞧见了。去把今儿府衙发生的事儿,告诉李老夫人一声,叫她拿个主意,有些事,便是我也断不能违了民意。” 小厮将府尹的话重复了一遍,确定无错后,脚下一溜烟地就从小巷子里窜去了李家后门。 李家宅子里头的主子们都还不知道外头的纷纷议论。倒是后门日日要从庄子上送东西过来府里的人都借着卸货的空档,互相八卦了起来。他们远远就见了府尹家的小厮过来,忙一个个分开,闭上了嘴,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等人走近了,才在脸上堆起花儿一般的笑来。 “大人今儿可好。” 小厮不耐烦地回了句,“大人好着呢。”又问,“老夫人可在家?” “自是在的,这时应当刚起来呢。” 小厮是跑惯了李家的人,宅子上下都认得他。所以得了李老夫人在的消息后,他便径自进了府,到了二道门后,让婆子替自己禀告一声。 李老夫人正端着一碗燕窝粥漱口呢,听婆子来报说府尹家的小厮来了,眉头一皱,“不是前些日子刚同他夫人见过,我都说了调进京的事儿,我自会同那儿子说,怎得他又叫了人过来?难道信不过我这老婆子?” 她身旁的嬷嬷赔笑道:“大人怕是心急呢,这都在南直隶呆了多少年了?” 李老夫人撇嘴,“我还急呢,经义一直不愿将我接进京里头去。南直隶有什么好呆的,怎比得过京城。”这么说着,也对府尹这份着急释然了,“叫人进来吧。” 婆子不一会儿就把人给领进来了。府尹家的小厮要比旁人得脸些,并不在院中回话,而是能进屋去同李老夫人说话。 一进屋子,小厮便将今日府衙发生的事对李老夫人一一告知。 “竟有这等事?”李老夫人心下一惊,但面上却还镇定自若,“这些无知愚民,尽看着我们李家钱财多,也不想想,若真是不积德,怎会攒下这偌大的家产来。劳烦回去告诉一声大人,请大人务必要还我们李家一个公道。” “自然,自然。”小厮擦了擦脸上的汗,“那小的这就回去了。” 李老夫人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忙上前在小厮手里塞了个荷包,“劳烦你跑一趟了。” 小厮得了赏,心里却并不多开心。他与城中百姓想的一样,觉得那些白骨应是李家造下的孽。钱虽烫手,但是不拿白不拿。他谢过李老夫人之后就又原路返回,从后门溜走。待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朝李家的方向哼哼“呸”了一口,甩着手里的荷包,回去衙门向府尹复命。 李老夫人心神不宁地坐在屋子里,一时心头慌极了。她问道:“牢里那两个人如何了?” 嬷嬷道:“在水里泡了半个多月了,饭一直有动过,人还活着。但恐怕整个人都废了。” 要不要把人挪出来去别的地方呢?李老夫人拿不定主意,正想找几个儿子过来商量,就听门房又过来报。 “老夫人,谢家来人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