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李谦原想对魏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谢凉萤还是没说出口,在小太监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回宫。 谢凉萤站在铺子门口,对魏阳道:“先生同总管原先认识?”他们两人虽没多说什么,但举止间瞧着,并不是陌生的。相反,应当是见过许多面的。 魏阳本想否认,但看着谢凉萤的侧脸,想起了魏家,心下不由一动,便脱口而出,“我同李总管的确于多年前就相识了。” 这个答案是谢凉萤不曾想到的。她抬头去看魏阳,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抓住些什么。 大风吹过,风沙迷住了谢凉萤的眼睛。她揉红了一双眼睛后,已经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既然铺子里无事,那我就先走啦。祖父还病着呢,我也不好多留。” 魏阳看着谢凉萤离开的身影,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李谦回宫后,将遇见谢凉萤的事儿对皇帝一一说了。 皇帝点头,“也真是巧了,正好她在。”皇帝将手中的朱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往内殿走去。 内殿琴桌上的博山炉中袅袅吐着清远香,炉边乃是一把琴。琴上没有灰尘,但琴弦略有些松,想来是有人日日擦拭却不曾弹奏的缘故。 琴桌用的乃是红木,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本尖尖的桌角被磨得开始变圆。。博山炉是青铜铸的,在每日的清理下照旧是铮亮,只大约是因为每日都焚着清远香,所以总有一股子擦不掉的香味。琴是仲尼式的,琴身上已经开始有牛毛状的裂痕,琴弦尾部打的蜻蜓结似乎因为时日久了,所以有些松。 皇帝有些怀恋地伸出手,从琴桌到铜炉,再到琴,一一拂过。他站在琴桌前发怔,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静谧地有些虚幻。皇帝觉得在恍惚间,自己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弹奏着那张琴,琴声犹如玉珠落在翡翠盘上,动听极了。 微风吹动帷幕,将清远香的气息带走了一些,也吹散了内殿的一室虚幻。 皇帝从自己的虚妄幻想中醒过了神。他举步走到五斗柜前,从身上取了一把小锁,将第一个抽屉上的锁打开,将里头的一卷画轴取出来打开。 画中的女子看不见长相,乃是正在扑蝶的背影。本该是灵动的女子却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画的右上方是小楷写的一首小诗,端正雅致的笔触,最后盖了一方红印。 李谦悄无声息地跟在皇帝身后,看着他几欲落泪的样子,不禁出声道:“陛下,倘使太子妃见了陛下这模样,怕是要担心呢。” 皇帝扭头看了眼弓着身子的李谦,脸上的笑有些凄凉,“是了,她最不爱见我这样了。”皇帝重新把视线放在了画上,似是对李谦说,又仿佛同自己讲,“我多希望皇后是她,可不提追封,就连她头上那个废字我都摘不掉。” 李谦把头低地更低了。 皇帝望着画中的女子,喃喃自语,“倘若她还在,我哪里还用得着担心太子之争。除了她的孩子,还有谁能有资格呢。” 李谦微微抬起眼,见皇帝的双手正死死地捏着画轴。 第二日,白相在朝会之时向皇帝提出一个意料之中的事。 诸位皇子皆以长成,是该到了婚配的时候了。皇子的婚事不是小事,也理该提出来。 只是白相提出来,却叫大家心里生出警惕来。一旦皇子们成婚,那就越发有理由对皇帝进行逼迫。风雨将至的感觉在朝上诸人的心头盘旋。 皇帝看着面前的白相,缓缓地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有心相谋的人即刻盘算起自己家中可有年纪相配的女孩儿,虽说眼下白相权倾朝野,可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并不可知。 下朝之后,皇帝就去见了太后。太后的年纪并不算很大,精神也还好,相看人选这件事交予她,皇帝是甘愿且放心的。 太后听罢皇帝的话,慢慢地摩挲起手里的茶碗来。她道:“这事儿总越不过皇后去,你既不愿见她,那就由我去同她说吧。泽儿的婚事我怕是说不上话,白相心里怕早就有人选了。旁的几个孩子,你若有人选,我倒不妨替你掌掌眼。” 皇帝想了一遭,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五皇子的婚事是需要特别留心的。赵经云是他心目中的后继人选,他的皇子妃将是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不能随便选了人。 不过对太后说了之后,却让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 皇帝忙问:“可有不妥之处?” 太后据实说道:“我怕这事儿也由不得你我了。”她看着挑高了眉毛,睁大了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