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像是为了掩饰狼狈极力把整个人都缩进他身体的阴影里时,秦佑站在那没动。 楚绎还在欲盖弥彰地把身体缩得更紧,好像这样,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就能无所遁形。 开口时声线中的哭音和语气中的挫败却根本藏不住,“我就是这么失败……以前输给新欢……现在……输给旧爱。” 秦佑从来对爱字不屑一顾,但他知道楚绎对这个字有多认真多执着。 可是,凭他这些天对楚绎的了解,年轻的新生代偶像,虽然不算大红,演艺道路从入行以来一直平坦顺畅,富有,年轻,风评上佳,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楚绎分明再不似当年,失去一个裴成渊还值得他痛不欲生吗? 凭心说,秦佑是个冷漠的人,七年前,十八岁的楚绎在他面前哭着叫骂的时候,要不是对生命还存有一丝敬畏,以当时的烦躁和愤怒,他就真的把楚绎从楼上扔下去了,一条人命,他也未必就摆不平。 当时,楚绎是怎么骂的? “滚开!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算个屁,别他妈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别人死活干你屁事!” 楚绎骂他的时候,额头上汩汩冒着血,大半张脸一片血红,他把楚绎送医院的时候,是拎着后领一直拖进电梯的。车是打120叫来,当晚开出来的那辆车即使秦佑不算喜欢,但也不想被这小子弄得一车是血,平白晦气。 包扎后秦佑就离开了,从此,七年,他们再没见过。 可是,楚绎还是留着他的电话号码,此后的这些年,把自己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发到他的邮箱里,每次间隔,短则两个月,长则一年,从青涩到成熟,从家乡到他暂居的多伦多,从回国继续求学到他出演的第一个角色。 无一例外,每张照片都笑着。 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字,但是,楚绎要表达的意思,秦佑都看懂了,我活着,我在努力生活,我很好,以及,谢谢。 或许是他没做过几件好事,秦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当他几乎从邮箱里见证这个孩子大半个青年时代,楚绎再次风华正茂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有种小小的自豪感。 就像一个从不喜爱花草的人,有天无事在家门口垦出一块地,然后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种子,落在这块土地上,只有阳光雨露,从未分神照顾,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芳华葳蕤,它已经盛开得夭夭灼灼了。 但是,这些事,楚绎不说,他就不会说。 再见面的时候,他无意提那些不算什么好事的以前,楚绎应该也不想,只是那么细微的些许联系,偶尔心绪的看不见影的一丝半点波动,其实,他们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但他真有一丝的心疼,最后一次楚绎发给他照片,是在一年前。 照片里,蓝天辽阔,山川起伏,两个背着登山包的青年,一个是楚绎,另一个只是侧影,他能肯定就是裴成渊。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笑得很灿烂。 一直到楚绎哭到睡着,再无声息,秦佑才关好窗子,拎起大衣走出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楚绎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秦佑转身到床头拿起来一眼,发现居然是个熟人。 果断按下接听,手机放到耳朵边上。 电话里的声音冲击耳膜,说话的人吊儿郎当道:“楚绎,怎么样?我让人跟了他好几天呢,这次锤够硬吧,我就说姓裴的不是个好东西,你看开点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在你家楼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全城最完美大一的肩膀借你一用,回头咱俩一块儿收拾那个傻逼。” 等他说完,秦佑沉着脸,郁积了一晚的情绪瞬间全爆发出来了,“赵离夏,你有脑子吗?”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一秒,接着大声惊叫起来,“秦叔!?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秦佑:想吐吗? 楚绎:我好不容易才喝下去的,你还让我吐出来?/(ㄒoㄒ)/~~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