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神色更加了然也更加凄切,他大半生处尊居显,唯独儿孙全犯在情字上。 前有秦佑他父亲,除了燕欢,眼睛里头就再没其他东西。 后有秦佑,明明那么冷静沉稳的一个人,居然被一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连家业传承都全然抛在脑后了。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秦老爷子缓慢地翻个身,两手放平在身侧躺着,疲惫地说:“你走吧,找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或者代孕,如今我管不了你,也只能提个醒而已。” 秦佑双眸幽深得像是黎明前最浓最深沉的夜,片刻,他站起来,深深看一眼床榻上枯瘦孱弱的老人,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回去路上,车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车子从郊外寂静的公路上稳稳行驶着,秦佑突然开口:“你觉得有多少可能,老爷子没做那件事?” 今天晚上,老爷子给他的感觉就像风中的残烛,到这种气息奄奄的情况下,都没肯承认他害死燕欢,秦佑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怀疑,凶手是否另有其人了。 他这话问得指代不甚明确,但助理先生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思忖片刻,瞥一眼秦佑的脸色,才斟酌着说:“既然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凶手找出来,那偶然发生的可能性,也应该在考虑当中。” 老爷子对燕欢有恨,那时候他派的人把燕欢看管得密不透风,即使燕欢走失,他们也能极快地把人寻回去,燕欢是被他们所杀这个推断最合情理。 而燕欢仅从他们视线中消失几分钟就被别人带走杀害,这就是偶然。 助理先生觉得他跟了秦佑十数年,这是他回答得最漂亮的一句话,不偏帮就不开罪,又不是毫无建设性,简直圆润到完美。 秦佑眉头紧拧起来,目光冷厉地看向前方的路面,沉默了半分钟。 而后,不容置喙地开口,“我要那年八月出现在雁回山上的,所有人的名字!” 楚绎这天拍戏一直拍到晚九点,最后燕秋鸿一声过,从剧情里回过神,急忙大步跨出去。 卸妆时,从小冯手上接过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电话。 秦佑飞机落地后曾打过一个电话报平安,并交代吃完饭回房再打给他。 楚绎算了下路上耗的时间,揣摩着秦佑这是去哪吃了,又有些自嘲自己把人看得紧,不过黏黏糊糊好几天,乍一分开,还真不习惯。 怕他吃饭这么久是临时遇上应酬,楚绎怕打扰,没直接打电话,在回酒店路上发了个信息过去。 但一直到他回酒店房间,都没有回复。 而此时此刻,助理先生下了车还一脸愕然地看着秦佑,支吾着问:“你是说所有吗?” 秦佑大步朝前走,眼光冷冷扫他一眼。 助理先生赶紧闭紧嘴巴,没敢再多说什么。 可是,雁回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非常适合疗养。 上面当年就有好几个重要单位的疗养所,还有两家地产投资人在上边建的酒店,加上山上雁回镇本来的居民和游人,事情都过去将近二十年了,这份名单何其难搞。 但秦佑态度坚定,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立刻就大步跟上秦佑往屋里去了。 秦佑回房在起居室坐着出了会儿神,被一阵铃声惊醒。 拿起手机一看,是楚绎。 这是个视频邀请,秦佑这才察觉时间已晚,按下接通,楚绎俊朗白皙的脸庞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心里头的抑郁和烦闷立刻舒缓了些,但楚绎在那头目光却往他身后扫,秦佑这才想起来约好的电话他忘了。 岂止是忘了电话,刚才路上他收到楚绎的信息,拿着想回,可脑子里头想着其他事,半天没回复,后来也忘了。 果然,楚绎微笑着问,“刚吃完饭?” 秦佑呼吸微滞,沉声回答,“去老宅吃的,一去一来,路上耗了些时间。” 酒店,楚绎的房间,他趴在床上,心里咯噔一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