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只有君倾肩头上的小黑猫时不时地喵上几声。 小棠园位于相府西北方向的后院内,因着相府里并无女眷,是以这后院只供两人居住,一是君离,一是小白。 阿离的居所为小棠园,小白的则是他自己命名为月白阁。 小棠园里植了满园的海棠树,当此夏末时节,海棠树上正结着一枚又一枚青绿的小小果子,结在枝头,一串又一簇,看去煞是可爱。 走过被海棠树环抱着的游廊,过了穿堂,君倾将阿离抱进了两层小楼的堂屋里。 一路走来小棠园为君倾撑伞的男子未进屋,到了堂屋前的廊下便停下脚步,将伞收了靠在瞧上,将手里的风灯挂到了游廊上,而后便站得笔挺如松,守着这堂屋的门,任是自己身上湿透了都完全不在意。 屋里,君倾将仍在睡眠中的阿离放到宽大的床榻上,扯了柔软的衾被来为他盖上。 衾被为阿离盖上了,君倾却没有离开。 他肩头的小黑猫已从他肩上跳了下来,蜷在床尾处。 君倾坐在床沿上,面对着君离,漆黑的瞳眸定定地“看”着君离,一动不动,仿佛如此就能看到这个孩子似的。 只见他又摸索着伸出手,轻抚上阿离的脸,从他的额抚向眉,再抚向鼻子脸颊,动作轻柔缓慢,以防弄醒了孩子。 君倾手在抚到阿离的眉眼时稍稍顿了顿,那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似在努力地从指尖的感觉来感受阿离的容貌。 这个孩子,如今不知长成了何模样? 是像他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她—— 一思及这个人,君倾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只见他倏地将手紧握成拳,收回了手。 四年,已经四年过去了。 他再次回到了这燕都来。 这一次—— 就在君倾面色阴沉地想着什么时,睡得安好的阿离忽然喃喃呓语道:“娘亲,娘亲……” 阿离的呓语让君倾微微蹙起了眉,以为小家伙醒了,不由伸出手碰碰他的眼睛,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然他本是舒展的眉心此刻却是紧紧拧到了一起,像是梦里受了惊吓似的。 “娘亲别不要阿离……娘亲……”小家伙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喃喃不断,蓦地他竟坐起身,从梦中惊醒了,嘴里还喊着,“娘亲!” 可他的眼前哪里有娘亲。 只有他又爱又怕的爹爹。 小家伙本就是从梦中惊醒,这会儿看到坐在床沿上定定盯着他“看”的君倾,又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急急忙忙道:“爹,爹爹……” 只是小家伙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微的发颤,似是紧张又似害怕。 这,这好像是他的床呀,可是,可是爹爹怎么会在这儿呢?爹爹可是很少很少很少过来小棠园看他的呀,他也从没有见到过爹爹这样子坐在他的床边,是不是…… 是不是爹爹生气了要骂他打他了!?骂他不听话自己偷偷跑出去找娘亲了? 小家伙心里这么一想着,连忙蹭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未穿就这么打着赤脚站在君倾的面前,站得背直直的,却是将头垂得低低的,用十分诚恳知错的语气小声道:“爹爹,阿离,阿离知道错了,阿离不该自己跑出去让爹爹去找阿离的……” 君倾的手本是轻放在阿离的眉心上,而小家伙这么一跳开,他的手便抚了个空。 他将手收回来时转头面对着已经站在床前的阿离,态度冷淡地问道:“知道错了?” “是……”阿离将头垂得更低,爹爹会怎么罚他呢? “知道错了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