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的药丸,深绿色的药丸。 只有一颗而已。 续断公子伸过来的手在这小锦盒边顿了顿,而后才将这颗深绿色的药丸拈起,递到朱砂嘴边,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又终是出声道:“含在嘴里,含化了再咽下去。” 朱砂没有张嘴,而是抬手来接,续断公子没有执意要喂她,他只是将这颗墨绿色的药丸交到了朱砂手里。 而当朱砂正要将这颗药丸放进嘴里时,续断公子却又忽地伸过手来挡。 朱砂抬眸看他。 续断公子迟疑片刻,才稍稍收回手。 这颗药丸,全天之下,只有这唯一一颗而已,然就连这唯一一颗药丸,他原本都没有打算做,往后,也不会再有,就像他当年本不愿意做忘情丹一样。 本不愿意,终还是做了。 忘情丹,他做了两颗,可解药,就只有这么一颗。 四年之前…… 朱砂将这深绿色的药丸含进了嘴里。 含到了嘴里,便不会再吐出来,她也不会想着要吐出来。 续断公子将椅把上的暗格收了回来,而后滚动着木轮慢慢转了身,低沉的语气又变回了往日的温和,道:“你先且睡一觉吧,我先准备些东西,一个时辰后再来,届时你当是也睡一觉醒来了。” 续断公子说完话,滚动着木轮朝屋门方向去了。 所幸门槛修得并不高,他离开得并不困难。 柯甲在门外候着,见着续断公子出来,作势就要替他推轮椅,却被续断公子屏退,他独自滚动着木轮往院子里的那三株海棠树下去了。 树凋了花落了叶,来年还会再长。 人的记忆呢?忘却了,可还有再能想起来的一天? 若是足够诚心,是可以的吧。 若不是这般,他又怎会答应小砂子的请求呢? 只是这世间之事何其弄人呵…… 四年之前,亲手抹去小砂子所有记忆的人,不是姬灏川,而是—— 而是他,是银面书生。 如今,来让小砂子想起所有过往的人,仍是他。 他这所做的事情,又都究竟是什么……? 续断公子痛苦地闭起了眼。 秋风在他耳畔微微拂过。 青茵怕他双腿寒凉,拿了一方棉衾来为他搭盖在双腿上。 “青茵。”续断公子没有睁眼,只是唤了青茵一声。 “青茵在,公子可是有吩咐?” “你与柯甲,替我准备好几样东西吧。” * 饿。 冷。 除了饿,就是冷,除了冷,便是饿。 手里的馒头已经冷硬得长了霉斑,她却还蹲在冰冷肮脏的角落里用力地啃,好像她正在啃的不是半个早已发霉冷硬的馒头,而是一块肥得流油的香喷喷的烧肉,就像街角那一家卖的一样。 那肥得流油的烧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甜的?酸的? 她没吃过,从来没有,所以她想象不出来。 她只吃过酸的米饭,硬得没有味道的馒头,发臭的青菜,就连偶尔能吃到的一小块发黑了的肉,也是酸的苦的味道。 她想尝一尝那白花花的米饭是什么味道,想尝尝街边那红灿灿的糖葫芦是什么味道,可她手里只有一个又冷又硬还发霉了的馒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