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个地方,喜欢那棵树。 她离开前摘了一个树上的果子来吃。 酸涩极了,还未成熟。 她希望下次她还能再找得到这个地方来,再吃一回这个果子,若是再能遇到那个书生一样的男人,就更好。 这样她就可以知道那是什么树。 从好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应该会很好听吧。 她还从没和好人说过话。 但愿她还能找到这个地方。 * 下雪了,寒风带着雪扑到脸上,冷得很。 她找到了那个小山坳,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山坳,她找了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了! 只不过,树上的果子早已落了,枯草在寒风中摇摆得厉害。 那样的时节,那样的天气,那个地方,是不当有人到那儿去的,可她却在那树下看到一个人,一个身上披着黑色厚斗篷,墨衣墨发,便是连手边的油纸伞都是黑色的男人! 是,是她曾见过的那个男人!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是紧张的,呼吸也是紧张的,因为他正抬眸来看她,那双好看的眼眸,在风雪中显得黑亮极了。 他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正在慢慢地吃,只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睑,静静慢慢地吃他手里的馒头,就像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她似的。 朱砂却觉开心极了,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因为那一天,她觉得自己很幸运,非常幸运。 但她还希望自己可以再幸运一点,希望她也在树下坐下来的时候,他不撵她走。 她慢慢地在树下坐了下来,他没有撵她走。 她不由轻轻笑了起来,真好。 就在那时,她只觉一旁他那垂在地上的斗篷下似有什么东西在动,而后只见一只兔子从斗篷下边钻出一个脑袋,灰毛兔子,嘴里还正咬着半根红萝卜! 兔子!上回她见到的那一只! 又见他的斗篷动了动,又有几个小脑袋从斗篷后边钻了出来。 是三只花小兔子,嘴里也正各咬着一块红萝卜,很显然,它们是躲在他的厚斗篷下享受它们的美味。 只见那只灰毛兔子先从斗篷底下将身子全都钻了出来,钻到了她的斗篷底下,那三只花小兔子也跟着它这般做,转移地方,到了她这边来继续享用它们的美味。 她有些怔怔,问他道:‘这,这是你养的兔子?’ 他并未理会她。 她不介意,又问:‘这三只小的花兔子,是灰兔子的孩子?’ 他依旧未理她。 她还是继续问:‘是你给它们带的萝卜吗?它们有没有名字?灰兔子是叫小灰吗?它腿上的伤好了吗?’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时候,任是谁的肚子这么叫上一声,都是会让人不好意思的。 她也是人。 但下一刻,就有一样东西扔到了她怀里来。 一个小纸包。 纸包里是一只白面馒头,与他手里的一样。 是冷的,好在的是还没有硬。 馒头是冷的,朱砂却觉得它是热的,至少比热的吃起来要好吃,好吃得多。 他还是未理会她,只是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就又别回了眼,继续静静地吃他的馒头,也不管他斗篷底下的小兔子们都挪到了她的斗篷下边。 风明明很大,天明明很冷,可那一天,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是暖的,暖得她想要与他说话,尽管他并不回过她任何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的话,直到她觉得有些口干,抓了一把身旁的学来放进嘴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才转过头来淡漠地看她一眼。 她却对他笑了一笑,问他要不要试一口,他只又扭回了头。 未多久,他便起身离开了,她没有站起身来,只是看着他,问道:‘我们可还会再见?’ 他头也不回。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棵树叫什么?’她又问。 ‘海棠。’这是他从头至尾说的唯一一句话。 就两个字而已。 低沉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冷冷的,不过…… 她觉得好听。 原来他会说话,她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原来,那棵树叫海棠,那上边开的花,就叫海棠花? 是这样吗? 不如……下次再遇到他时再问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