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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金氏讥讽道:“可不是。偏心眼儿,你大伯父领情也就罢了,偏生不领情。前些时候老太太每隔几日便要写封家书与你爹爹,心中从头至尾皆是大骂你大伯父大伯母不能恪守孝道,目无尊长,骗光了她的嫁妆,言语里的意思是要投奔你爹爹,到京中住下。且不说你大伯父肯不肯,便是你爹爹也不乐意。分家时候老太太是什么态度你是晓得的,你爹爹也看在眼里,他心里攒着气儿呢!只每日回信劝说老太太息怒,余下的一概不应。”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宋研竹感叹着,又将赵思怜死而复生、最终被群狼生吞的事情告诉金氏,金氏惊诧不已,后又感慨道:“苍天开眼,让这样的毒妇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人既已经死了,就别再对赵家人提起,只当她先前被雷劈死了也就罢了,省得再生枝节。”

    “六哥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宋研竹道。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金氏才起身告别,临出门时,欲言又止地摸摸宋研竹的肚子,半遮半掩道:“不知大夫有没有对你说起……这……有孕时……须得节制些。”

    宋研竹起初没听清楚,待明白时,整张脸刷一下红了,想起白日赵九卿打趣的眼神,她越发无地自容,绞着帕子,跺了跺脚,道:“娘!”

    金氏“呵呵”笑着告了别,宋研竹转身回了屋子,在屋子里踱了两步,招来平宝儿问:“夫人现下在何处?”

    平宝儿道:“夫人方才用了些米酒有些醉了,就歇在东厢房,碧儿小姐在身旁陪着。”

    宋研竹点点头,让平宝儿取来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上后,匆匆往东厢房走去。

    待到了东厢房,恰好陶碧儿就在屋檐下,见了宋研竹笑道:“嫂嫂来得正好,母亲小憩将醒,正说要去见你呢。”

    宋研竹入了屋,只见陶夫人在窗前悠然地站着,闲适里带着几分淡然,让人不由又想起金氏对她的评价来——“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宋研竹淡淡唤了声“母亲”,陶夫人一转身,眉眼里皆是笑意:“研儿来啦?”

    宋研竹快速上前两步,在快接近陶夫人时,双膝一弯跪在地上,红了眼道:“母亲,研儿来向您告罪……研儿,研儿给陶家丢脸了!”

    陶夫人吓了一跳,忙扶起宋研竹道:“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寒凉,仔细别伤了腿!”

    宋研竹连连摆手,哽咽道:“母亲,是研儿不好,一时大意让旁人掳走。只是研儿向天起誓,研儿不曾让歹人得手分毫!更不曾做过有辱陶家名节的事情!只愿母亲原谅研儿!”

    “傻孩子!”陶夫人叹了口气,连忙扶起她,让她坐下。恰好陶碧儿进屋来,陶夫人招招手让她坐下,对宋研竹道:“碧儿泡茶的手艺不错,正好趁此机会,让她泡壶好茶与咱们,我好好与你们说个故事。”

    一壶热水下去,茶香四溢。陶碧儿玉指轻点,分了茶,陶夫人端起其中一杯,拿茶盏在鼻尖清嗅,声音低沉而温柔:“从哪儿说起呢?大约也是二十年前了,”她咧嘴一笑,“那年我也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她随母亲上山敬香,下山时,遇上了山匪,母亲死了,她被山匪掳走,在山里足足担心受怕了两日,就在她以为清白不保,准备咬舌自尽时,有个小山匪将她救了出来,她当时害怕极了,怕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嘤嘤嘤哭个不停,没想到小山匪只看了她一眼,丢给她一身男装,说要放她走,让她自己回去。

    当时她觉得名声已毁,回家也是拖累家人,拿着小山匪留给她的男装上的裤腰带准备上吊自尽,没想到那小山匪去而复返,在她的脸上狠狠摔了一巴掌,他说……

    “他说,‘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如果你想死,可以,先弄死害你的这些人,报了仇,你再死’,我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就活了下来。”陶夫人笑眯眯道。

    “这么说这个小山匪还是个好人?”陶碧儿道。

    陶夫人笑道:“是吧,反正当时他说服了我……后来我琢磨不对,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报仇?我就缠着他给我报仇,正好他干山匪也干腻了,就帮我把那寨子给夷平了,顺道考了个进士做了个官,然后就娶了我。”

    “真是曲折离奇!”陶碧儿砸吧砸吧嘴感慨着,忽而瞪圆了眼睛,“哈”地一声,“什么!爹原本是个山匪!”

    “对。”陶夫人微微笑着,抿了口茶道:“我一直都记着他那句话,‘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如果你想死,可以,先弄死害你的这些人,报了仇,你再死’。说起来,咱们娘儿俩都被山匪抓走过,当年我回府时,受到的非议比你多,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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