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下,一双好看的眸子正炯炯有神地望着田果。 “咦?焕然哥!”田果颠颠跑过去,仰起脸对着他笑。 上午,钮焕然陪着利生去了趟镇上,一是把村里新收的蔬菜送到镇供货站,二是把下个月结婚要用的一些东西先买回来。 “上来!”他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上拖拉机,田果风尘仆仆的,焕然就问她:“你怎么来了?” 拖拉机上摆满了结婚要用的东西,田果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来,然后才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从城里带了点东西给吴婶和二喜。” 焕然刚要问“买的啥东西?”前方利生回头喊了句:“哥,要开车嘞,你赶紧坐好!” 他坐下后,拖拉机才“突突突”往前开去。一片青黑色烟雾中,赶驴车的老大爷郁闷地摇摇头说:“这城里来的女娃娃不实在,说要租俺的驴车咋回头就上来了那小子的拖拉机?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白让俺高兴一场。” 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田果一侧是两个印着大红字的痰盂,另一侧印着喜字的两个暖水壶,其余的还有喜糖,茶叶,烟酒礼盒,榛子松子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一袋子一袋子包好,纸也是喜庆的大红色。这些东西不容易坏,方便储藏,而像糕点饼干之类的东西要等结婚前二天再去镇上购买。估计都置备齐了,还要再跑四五回。 “就是跑一百回,俺也乐意嘞!”利生喜滋滋地开着拖拉机,咧开的嘴角几乎开到耳朵根下。 水壶易碎,田果就抱着,那时候也不讲究包装,塑料绳子一绑就完了。所以坐在对面的钮焕然看着怀里抱着两只红暖壶的田果,暖壶反光,把她的脸蛋也映得红红的,像抹了好几层胭脂米分,焕然忽然觉得特别喜庆。 一路晒着阳光,头顶热,心里更暖,他有一种错觉,仿佛结婚的不是利生和二喜,而是田果和他。 这么想着,他把草帽摘下来用一个甩飞镖的动作甩到田果脚边,“喂,戴上。” “不用。”田果没那么娇气。晒太阳多好好啊,补钙又预防抑郁症。 焕然皱眉,用脚踢踢她新刷的白球鞋:“快戴上,一会儿该晒黑了。” 田果无奈,动了动怀里两个暖瓶示意自己不方便。焕然叹口气,屁股挪了个位置改坐在她身边,然后拿起草帽待在她头上。 “你几天没洗头了?”刚把帽子戴上,田果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焕然笑:“从来没洗过,就等你今天过来闻一闻呢,怎么样,比花露水好闻吗?” “没有花露水好闻,但功效肯定跟花露水差不多,我要是戴着这帽子过夏天,保准三伏天都不招蚊子。” 她的揶揄让他哈哈大笑,前方开车的利生回头看了眼,总觉得这画面很美好。“焕然哥,你该找媳妇嘞。” “是么?”焕然嘴角染着笑意,垂眸看着田果刷得一尘不染的白球鞋道:“我也觉得是。” 利生想让田果去他家吃饭,田果说不了,我还是去二喜家吧。利生的拖拉机正停在二喜家门口时,正巧吴婶从地里回来,看见田果,焕然,还有自己的准女婿都来了,大手一挥把三人都拉进了屋。 “呀,田果姐,你咋来了呢?”听见动静,二喜从厨房里跑出来,花布围裙上还占着白面米分,“正好,今天俺家吃茄子卤面,快进屋喝口水,一会儿咱就吃饭了。” 利生可不舍不得让自己媳妇一人忙活,从缸里舀出一瓢水洗了洗手,就钻进厨房去帮二喜准备午饭。这边,田果是背着书包跟在吴婶身后进了正屋。吴婶去给她和钮焕然倒水,田果说:“婶子,您别忙活了,我不渴。”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昨天在副食店买的两瓶水果罐头,一盒茯苓饼,二两酸三色水果糖,和一盒奶片。 “哎呦,你这丫头来就来吧,还带这么东西干嘛,是钱多了没出花?”吴婶嗔怪道,把两杯水放在桌子上,又招呼院子里的焕然,“小钮同志,进来喝水。” 焕然有时会跟着利生来吴婶家,但总是站在门外等,吴婶只知道他姓“钮”,不怎么爱说话,但干起农活满利索,走路虎虎生风的,尤其是一双眼睛长得好看,炯炯有神,就跟那夜晚的星星似的。吴婶就两个闺女,感叹若是再来一个闺女一定找媒人说给小钮同志。 焕然客气了一阵才走进屋子,挨着田果坐好,看着满满一桌子价格昂贵的硬货,他疑惑地看了眼田果,思索一阵,见吴婶走进里屋不知忙什么,就轻轻拽了拽田果衣袖,“出来,我有话问你。” 田果觉得吧,钮焕然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说话爱用命令口吻,仿佛别人都该听他的。这一次,田果特意磨蹭了一阵才走出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