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便宜点吧,我们大老远从北城赶过来的,来一趟不容易,今儿还是请假过来的。” “你们俩工作了?”女老板上下扫一眼他们。 “工作了,在理发店。”田果说。 “哟,技术工人啊,那有名片吗?地址在哪儿?以后我烫头好找你们,今天我给你便宜,以后你们也能给我便宜,这叫礼尚往来,对吧?”说笑间,女老板从挎在腰间的老板包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田果和张扬,手不收回,食指跟中指勾一勾,“你们的呢?给我。” “我们哪里有什么名片......”张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手里的小卡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 名片上就印着女老板的名字“张莉”,一个中文,一个英文,英文更像是汉语拼音,按照外国姓氏要求名在前,姓在后“li,zhang”。 “你们俩年纪都不大吧,叫我莉姐就行了。”张莉把嘴里的口香糖吐掉,从地上拿起一个用罐头瓶子做成的水杯喝口茶水,笑着说:“这样吧,今儿从早上开张我就卖出两件背心,也是见你们俩觉得投缘,这裙子赔本我卖了,20元,行吗?” 田果犹豫,20......还是有点贵。 张莉看出来了,也不勉强,只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衣服价位最低就是20,多一分也不能降了,要是觉得满意就交钱,不满意也没事,名片给你了,咱们就算交个朋友,下次想买什么还来我这儿。” 田果温和地笑笑,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她知道张莉没跟她说假话,裙子最低价位也就在20元左右,如果田果说出15,估计张莉能把手里的玻璃瓶子摔地上,然后大骂一句:“你丫疯啦,抢钱啊!” “等等。”沉默半响,张扬拽着转身往回走的田果,“你想要那件连衣裙吗?” “想啊。” “还差多少?我这儿有钱。”说着,张扬开始从裤兜里掏钱,半大小伙子,竟也用米分色花手绢包着零零毛毛。手绢摊开,像一朵花似地。 田果眯起眼睛,在这一瞬间又有了想包养张扬做小鬼的冲动,她舔舔微干的嘴唇,想张扬这样骨骼柔弱心思敏感的小受,第一次在床上那个时,估计会痛到哭吧? “看着我干嘛?拿着啊!”他把钱塞进她手里。一堆零零毛毛,中间还裹着三个二分钢镚儿。 呃...... “快去买吧,买完了好走,这地方太晒,连棵挡阳光的树都没有,我脸都快晒化了。”张扬抬手挡着阳光开始催促。 “谢谢啊......明儿我就把钱给你送过去。” “哎呀,就几块钱的事,什么时候发工资再给我吧。”张扬大义凛然,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像一个纯爷们。 两个人正说着,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屁股后跟着一串阴阳怪调的英文: “哈喽,贼儿,贼儿!” “比替福!比替福!” “提谁提,提谁提!古的,古的!” 还有中英文合并的: “妞儿,爱老虎油!” “贼儿,贼儿,便宜,便宜!” 也不知听懂了没——听懂了才怪!三个外国女人就在这一片外星语言中闲庭信步,一路走走停停,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摇头,摇头,最后停在了张莉的摊位前。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梳着金色马尾的白人女孩视线在衣服堆里一扫,猫腰拿起一件颇有日系风格的百褶碎花小短裙,往身上比了比,两个女人——不知是家人还是朋友,看了看裙子和女孩,然后点点头,女孩很高兴,笑着问张莉:“this,howmuch?” 别看张莉穿着洋气,整天还挺迈克尔杰克逊,但其实她一句英文也不会说,平日里虽说学了一点,但真遇到外国人就蒙了。 “那个,那个......”口吃了半天,也那个不出一句整数,想说五十元,结果蹦出一个“狒狒提!” 是吧,她没说错吧?“五十”在英文里就是狒狒提! 狒狒提?外国女孩皱眉,“sorry,what?” 学一门新语言就是这样,当别人越听不懂时,说的人就越不自信。张莉也算是个女中豪杰,挺早就辞了服装厂烧锅炉的工作独自下海打拼,但人不是万能的,这英文她还真说不利落,主要是没有实战经验,感觉跟没扛枪就上了战场打仗似的,心里虚的要命,额头上热汗的都下来,指着衣服,比划了一个“五”。 “oh!”女孩瞬间明了,从兜里掏出五了一个块钱,递给张莉。 张莉哪里敢接,钱数不对啊,一边摆手说着“no!no!”一边蹲下身子从摊位低下翻找纸和笔。 她这边忙的焦头烂额,几个外国女人还故意“添乱”。一个人拿起一件深红色的t恤衫,说“this,howmuch?” “嗯,那个,那个......”张莉又开始结巴。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