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见送她来的那婆子又客客气气请自己离开,只觉得这两天的一切都那么诡异。她赶在最后问道:“王妃,我不明白。” 庾清嘉在屏风后头轻轻笑着:“夫人,等明白过来,劝劝杨领军,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挣到鱼死网破,也不是好事儿。” “我夫君他——” 庾清嘉冷冷淡淡说:“我乏了,送沈夫人出去吧。”小婴儿的啼哭声适时响起,王妃哄着婴儿,唱着母亲们都会唱的小儿歌,温柔细致极了。 沈沅从轿帘的缝隙中,看到自己被抬出王府角门,一路顺着一条宽阔而无人的大道走得飞快,停却停在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墙之下,巍巍的朱红色砖墙,往上只能看到青瓦的斗角,安静得连鸟鸣都不闻。“这是哪里?”她问。 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沈沅猛地一个回身,一个人,从东边走过来,朝霞的红光在他身后绚烂流丽,脸看不大清,他似乎踩着自己的影子而来,衣袂在寒冽的春风里飘飞,步履却沉稳得连富有节奏感,一块块青砖石在他脚下发出“橐橐”的声响。他近到她眼前,缓缓伸出手。 是他! ☆、第102章 弑君 沈沅一夜的害怕担忧终于化作放松下来的虚弱,情不自禁就朝着他双臂张开的方向奔了几步,扑倒在他怀里。 “阿末,阿末,你吓死我了!……” 他的手过来拍她的背,轻轻的,充满着柔软的爱意,她背上被掐青的伤痕似乎也在这样的爱抚之下不再疼痛。沈沅哭了一会儿,脑子里那些疑问又一个个蹦了出来,她抬起头,想问什么,却只见杨寄的脸上满是胡茬儿,皮肤发黄,嘴唇干燥,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着,显得很是憔悴。 她的心“咯噔”一拎,又惊惧起来,但是没多久,她骨子里的强悍还是占了上风:没啥!只要他们在一起,而且阿盼安全着,就是一道死,也是满足的。她把脑袋往杨寄的怀里蹭了蹭,却听见杨寄少有地在怪她:“你怎么能来这儿呢?” 沈沅顿时满心的委屈:“你又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你怎么不想想我和阿盼?” 杨寄的眉头皱了起来,真想敲她屁股骂她两句:他千辛万苦把她们娘儿俩摘开,结果呢,她做出丢下阿盼这种愚蠢事就不说了,一个人到建邺,还去找皇甫道知,不是与虎谋皮又是什么?万一又被拿来威胁自己,不是节外生枝么?真是蠢透了的小娘们!! 可是他不敢敲打她,也不敢骂她。怕老婆已经习惯成自然,哪怕他这几天蹲坐牢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老婆,还是始终没啥办法。 “好了。”杨寄只好安慰沈沅,“是我不对。现在你跟着我走,啥话都不要多说。我还要过一关,押对宝了,才能活得长些。” “押啥宝?”沈沅抬眼问。 杨寄左右瞥瞥,沈沅旁若无人似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其实他俩身后都是人,而且都不是自己人。杨寄道:“以后再告诉你。”左右瞥了瞥。 沈沅明白过来,这时才发现这么多人盯着她扑在男人怀里,赖着不走的傻样儿,脸不由红了。但是,这是自家丈夫,她心里腾腾地生出豪气来:就抱着,谁爱笑话谁笑话!她哼哼唧唧说:“阿末,我身上痛,大概受伤了……” 杨寄登时就急了,问:“哪里痛?怎么弄的?谁弄的?”他气得要杀人似的四下看看,最后对身边的人道:“我反正没想活着出建邺,把我惹急了,左不过是我死,再来千万个陪死垫背的罢!”见两旁人唯唯诺诺只敢劝些不着边际的话,又指了指朱红墙边一道小门说:“那是万春门,里头有侍卫的值庐,我寻一间瞧瞧我娘子的伤势,你们可以围着,不许跟着,谁要不依我……”他眼睛里杀气陡现,连威胁的话都不用说,自然唬得那帮人噤若寒蝉,任凭他扶着沈沅进了门。 值庐有里外两间,杨寄把外间的门狠狠一摔,示意外头的人“他生气了”,但是到了里间,却很小心,四下里都看了一遍,连窗户外头都没有放过,确认无人,才轻声说:“哪里受伤了?” 沈沅有些忸怩,先问:“我去找皇甫道知,你怎么知道?” “我才听他们说的。”杨寄点点她的额头,“你气死我了!” 沈沅做错事一样:“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杨寄道:“他敢!”沈沅心虚:他真敢!要不是王妃那孩子生得及时,她就已经被他“敢”了。听见杨寄还在追问“哪里受了伤”,沈沅心一横,决意瞒着:“他拽我,掐到了我背上腰上,青了几块,也没有大碍了。倒是你要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太多,一时也说不清。”杨寄放下心来,“总之,这场赌我赌赢了多半,现在有了和他们谈条件的资本,虽然受了几天牢狱之灾,还是很值得的。只要最后这一宝没有押错,以后,我们俩就可以放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沈沅不由眼睛一亮,拉着杨寄的手问道:“你告诉我,快让我也乐一乐!”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