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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倒不敢怠慢,喊了声“那你等着”,一溜小跑离开,大约回话去了。

    杨寄在城门外百无聊赖地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城门“嘎嘎”地开了一道缝,露出守城士兵的脑袋:“平朔将军见恕了,我们刺史说,将军是国之柱石,谁敢怠慢?只是这里这数万的士兵和百姓,别说雍州一时接纳不了,就是接纳得了,也得先审查清楚,万一其中有北燕的奸细,麻烦可就大了。望将军见恕!”

    这话说得还像样,杨寄道:“奸细?千里迢迢跟我到这儿,哪个奸细做这样的傻事?不过,盛刺史小心一点总归没有错。”他看了看马车,里面坐着沈沅和他的儿子,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阿圆,你再辛苦一下。你在外头,大家心能定下。”

    他没有说的是:沈沅在外头,防着里面万一有什么幺蛾子,才能不会被裹进去。

    雍州这年大熟,从里到外都过得很滋润。杨寄骑着马一路从街市往盛铭的刺史府第去,一路闻到商贩的铺子里、百姓的家里,飘出的新酒的甜香、饭食的暖香,还有各种鱼肉佳肴各不相同的香味。他一路上与士卒同艰,基本每日家只能勉强饱腹,这会儿被这些香味逗着,口里都是津液,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叫着。要不是“将军”的身份支撑着,估计马上就想翻身下马找点吃的了。

    好容易到了刺史府邸门口。门上司阍进去报告。杨寄下了马,抬头看看刺史家的门楣,又看里头的青油瓦,几株高树冒出头,在墙边展着光秃秃的枝条。

    很快,司阍出来,客气地请杨寄进去。杨寄把马交给司阍,抬手招呼招呼自己的几个亲兵,抬脚进了盛铭的府上。

    外头看不觉得,里头方始发现府里地方极大,走了半日才到前堂,侧面是个大花厅,庭中硕大的太湖石,石头上绕着的枯藤上结着无数珊瑚珠子一般的果子,四周种植着蜡梅,腊月里正是开花的好时节,簇簇金黄色的花朵喷吐芬芳。花厅的建筑也很精致,古人说“富润屋,德润身”,杨寄没有真正当过富贵人家,不懂建筑里的门道,只觉得好看,真他妈好看!

    门廊里侍奉的小丫鬟,珠围翠绕,遍身罗绮,躲在半透明的门帘后头瞧这帮子进来的粗汉,时不时听见她们悄然的话语和轻笑。杨寄低头看自己衣衫肮脏破旧,一双手黑乎乎的,脸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再一看自己身边几个,唐二严阿句他们,也是神情尴尬,傻笑着在那里搓手扽衣服,妄图使自己的背晦样子瞧起来稍稍顺眼一些。

    领路的小厮进去传话归来,对杨寄他们笑盈盈一伸手:“刺史请将军进去说话。”

    花厅里烧得暖烘烘的,进门的大瓷瓶里插着几枝遒劲的蜡梅,香气腾腾地比外头更加浓郁。屏风旁边跪着两名十来岁年纪的侍女,衣着单薄,请杨寄他们脱履进屋(屋内一般都不着鞋)。

    杨寄他们有些难堪,但是入乡随俗,不能像自己在营房里那副大老粗的模样。他们脱下已经穿了走过好多路途的皮靴子,满溢着梅花香的花厅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异味。两个侍女习惯性微笑的脸色立时一僵,强忍着为他们摆好靴子,目光便也能顺便瞟见那些个穿着破破烂烂、黑不留丢袜子的一双双粗大脚丫子。

    脚丫子们大概也有些尴尬,努力把袜子上的破洞藏到另一只脚后头。前一只脚上露出的是脚趾,而后一只脚也不太平,袜子的后跟已经磨穿了。杨寄笑着自嘲道:“小女郎们别笑话我们,我们做军的都是粗人。咱秣陵老话说这形象是‘前头卖生姜,后头卖鸭蛋’。”

    大家一忖,嘿,这比喻用得还真贴切,不由都笑了起来。唯有门口侍奉的小丫鬟笑不出来,今日要在这么多臭烘烘的靴子旁边值守半天,那滋味,简直了!

    这时,屏风里头传来盛铭那似乎永远带着笑意的声音:“杨将军到了?快进来坐啊!”

    ☆、第145章 浮奢

    杨寄走近屏风里头,盛铭一如既往的一脸笑容,招呼道:“杨将军,别来无恙啊!为兄这么久没见到你,还怪想念的!”

    他点着手,招呼杨寄坐到他身边的客位上,而杨寄带来的一应亲兵,则局促地环坐在花厅边上。

    花厅里头用的是焚香,热腾腾的苏合香,绞缠着蜡梅花香,冲淡了粗糙兵汉子们的汗味和脚臭。盛铭气定神闲,吩咐侍女们上酒上菜,供这帮子饿疯了的家伙吃饱喝足,又叫烹茶上来。

    杨寄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这真是久违的满足感,但心里还有不着实的地方。他边在茗茶的清香里呷了一小口,边借着袅袅的水汽盖脸,向盛铭提出了自己的请求:“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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