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阳在打量揣测魏则等人,魏则等人自然也在揣测国阳郡主。 朱婴率先开了口,“郡主说得轻巧,现下这局势,谁都知道各自占不了便宜,但各退一步,是谁先退?若我等先退,郡主趁火打劫,我李氏一族,岂不到了下头也死不瞑目?划而治之,倒是说得容易,但郡主真的信的过我们,我们可信不过郡主。”但是撤军这项,两方谁也不敢先动。 国阳蹙了眉头,她确实无法做到先退一步,李偃此人太过琢磨不透,她冒不起险。“你们想怎么办?”她问。 “不如郡主拿出些诚意。”魏则捻着胡须,终于开了口。他还在思量,国阳郡主现下走的什么棋。 其实仗打到这个时候,是最没趣的。各自都一身伤痕,下头人也全是疲惫不堪,那些豪情壮志全都被无休止的战争消磨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只有一口气。就看那口气谁先松。谈判并不少见,割地赔款,你来我往,谁多拿下一个城池,谁失一个关隘,一点一点拉锯着,试探着,看谁先绷不住。 流民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赋税越来越重,要打仗,就要粮草,下头被压迫得紧了,聚众开始闹事,局势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谁都累,谁都不想放手。 那唾手可得的天下,还有权力,没人不心动。 但主公并不全为这些,国阳郡主怕是不甚了解。 国阳指尖敲击着椅子扶手,沉默了会儿,抬头,“关外并无合用大夫吧?你们主公,还能撑多久?” 魏则猛地拧了下眉,似是怕被国阳郡主看出什么,旋即又舒展开,恢复一开始的面无表情,“无大碍,不劳郡主操心。” 那些细微的表情变换,全收在长髯老者的眼底,他笑了笑,对着魏则道:“北方十六城,虽全收在江东王手下,但握不握得牢,军师心里清楚,关内而今一个能做主的都没有,关外呢?不好说。”老者勾着唇,笑得漫不经心,“现下局势,一些小小的变故都有可能一瞬逆转,师兄……”他目光直视着魏则,虚虚以拜,胸有成竹,“还是不要逞强得好。” 潜台词,现下不是他们汝南求着江东,是江东自己泥菩萨难保,他们只是在给个台阶。 魏则大约能明白他怎么想,国阳郡主自己虽有野心,可打败李偃及李偃的军队,并不是一件易事,可以说是在啃一条极硬的骨头。成功的代价很大,但又不甘心俯首称臣。划而治之,不过是给各自一个休养生息的借口。 日后必还有一仗要打。 第50章 自从开始打仗之后, 就无时无刻不在争夺和谈判中度过。 这一次,结果并不如意,魏则一直在打太极, 国阳几次试探李偃伤情,都没听出来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划而治之这是国阳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汝南兵强马壮,假以时日, 必有所为。只是当初凝合不利, 内部派系斗争都始终存在, 这么些仗打下来,确切问题是越来越严重了, 她强行坐上帝位,也不是不可, 只是她乃女流之辈, 终究会有异议, 到时候周旋起来, 亦要费不少心思, 李偃一时也扳不倒,对她来说, 并不是一条稳妥的路。她年逾四十, 野心没那么大, 所作所为还是力争稳妥。 而李偃现下受着伤, 困在关外, 他的大军被她的兵隔绝在南面, 现下是拿捏他的最好时机。 以她料想,李偃应当是无法拒绝的,这仗再打下去顶多就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不过各自失民心罢了,可能到最后一个赢家也没有。划而治之,表面看是各退一步,可以现下形势来说,其实是她退得多,而李偃乃自负之人,先休战,以待来日,他没道理拒绝。 李偃草莽出身,无皇室血统,虽则能力出众,终究少了点天命所归的意味,传言也不太好,虽则这些月日来东征西讨,所过之处无烧杀抢掠无欺压百姓,甚至展现了一个君王所具备的仁德胸怀,但远远不够。 魏则大约有意为他造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