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盯着墙上时钟的分针秒针来回追逐,‘滴答滴答’渐渐湮没在雨声里。 “没说,我怕他们不让我干医生。” “医生到底有什么好。你治好人是你的本分,治不好是你的责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它不可?” 宋声很想上去摇醒自家师兄。 “我也不知道,但是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 陆桦言看着窗外的雨轻轻开口,“如果能和死神抢到人,那也挺有意思的。” 宋声脑子乱糟糟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堆‘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一会想要是师兄真得了艾滋能不能领个奖,一会又呸呸呸瞎想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她想起很多很多的艾滋病人生命最后的样子,因为免疫力低下,往往是死于各种并发症。 骨瘦如柴、呼吸艰难... 许是看到宋声眉头皱得厉害,陆桦言出声安慰:“小声,我没立场去要求你坚定学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退缩。” “每次我犹豫的时候,会抬头看看星空,我们的太阳只是银河系两千亿恒星中的一颗,我们的星系也只是百亿中的一个。” “你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你左手的原子与右手的原子也许来自不同的恒星。” “个人的悲欢,实在是很渺小。” “所以,尽我所能为这个世界做出一点点的改变——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窗户外的阴翳渐渐要散,刚刚那只避雨的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走。 “师兄,我真的达不到你的境界。”宋声听着窗外雨声潺潺,师兄站在那里,身影挺拔如竹。 “就算对于宇宙来说,我们就是不知晦朔的朝菌,不见春秋的蟪蛄,可是——” 少女睫毛微动,长长叹一口气。 “刹那或者须臾的悲痛是确确实实割在肉上的。” 我们都是会痛的呀。 “如人饮水。” 陆桦言笑笑,下意识伸出手走近宋声要摸摸她的脑袋,却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停下动作,手悬在半空。 “雨停了你就早点回学校吧,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 “嗯,师兄你放宽心,一定没事的。” 夏日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声渐弱。 陆桦言拿着玻璃杯小口喝水,抬头瞬间注意到女孩清亮的视线:“怎么了?不是都说没事了吗?” 宋声摇摇头,压回泪水:“师兄,你要是害怕了就给我打电话,骂人也行哭也好,我都听着,你有事不要憋着。” “说起来,我真的有条经验要告诫你。” “嗯,师兄你说。我一定记住了。” “早买一套房,胜读十年书。” 宋声瞬间懵逼,正巧沙发没坐稳,一个屁股墩滑到地毯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你说啥?” 陆桦言看着宋声满脸通红的窘样,终于有了几天来最真心实意的一个笑: “因为我爸早早给我在a市买了一套公寓,这段时期一个人过生活感觉真的很方便。不然我怕影响到别人。” “你以后最好也能买就买,有房子才有底气。” “师兄要是没事的话――一定要好好盯着你,不能让随随便便来的臭小子把你拐走。” “一定会没事的。” 宋声揉揉头,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师兄,我记住了。” 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在宋声脑海里如雷贯耳。 多年以后某大佬现场求婚,宋声同学第一句话就是:“婚房都没有,结什么婚。” ―― 从陆桦言公寓出来后宋声掏出手机看时间,突然发现有32个未接来电。 是江回。 宋声迟疑着回拨。 “喂,你在哪,8点半了都没回学校,你想干嘛?” “不是——我有事呢,我马上就打车回学校。” “女孩子不要以为法治社会就很安全,你打出租车都有可能被司机给抢钱拐卖掉。你先不要动,地名告诉我,等我一会过来接你。” 十几分钟以后看着出租车里下来的江回,宋声面无表情:“法治社会,你居然打出租车。” 江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