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就是这些天她不得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的那张脸。 她伸手将那薄薄的眼皮撑开一些,然后看到了里面冰蓝的瞳色。 ——真像啊。 她想。 真是一模一样。 她甚至为此感到惊讶,可那惊讶就像是孩子看到两朵一模一样的花,或者两只鳞片纹路相同的鱼人一样,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触动了。 事实上,在确认这个女孩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开始,伊格娜简直高兴得快要笑出声来。 此时,此地,这个刚好存在于此的、仿佛沉睡一般的女孩子,恰好回答了这些天困扰她的疑惑。 是了,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口中的伊格娜,那么存在于此的“这个家伙”又是谁? “长得像”就能证明彼此之间亲近的关系吗? 如果papa愿意,它能变成任何样子,甚至变得和伊格娜一模一样,但它从来不这么做。 不,不仅仅是papa,家里所有人——只要哈尔pa愿意,都能让他们变得和伊格娜一样,想要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她和这个睡在这里的家伙是不一样的,根本就不一样。 为了确认这一点,伊格娜弯腰,朝着那个女孩的脸伸出了手。 干净的、修剪得如同花瓣一般的指甲拂过那柔软的脸颊,划出一道淡淡的、浅红色的痕迹。她又用力了一点,然后那皮肤便破了,如同宝石一般的血珠渗出来。 然后她又对着水晶面的反光,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一下,而在那同样的位置,依然雪白无瑕。一点痕迹也没有。 她又跳开手腕内侧的一点,里面,黑色的晶石质地坚硬,血管般的魔导回路中流动着淡淡的金色,一点也没有流出来。 她们不一样,伊格娜想。 完全不一样。 她站在这里,活着。 这个人躺在这里,也活着。 哈尔pa教导过她,除了巫妖之外,一个灵魂只能对应一个身体。 不,哪怕对于巫妖来说,也只有最初的那个身体才能炼成装载灵魂的命匣。 所以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难怪她对这个身体毫无感应,没有任何亲近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这个身体上正传来慢慢腐败下去的气息,迟早,这个东西会进入整个世界的循环之中,而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会活着。 所以这点外表上的相似能证明什么呢? 那个人又能用“相像”来证明什么呢? 伊格娜不认识那个叫玛哈的家伙,伊格娜讨厌她——从靠近的开始,身体的每一寸都讨厌。 这种感觉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呢? 她的身体来自于papa,是papa给予她的、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珍贵的礼物。 ——她是伊格娜呀,papa创造出的伊格娜,从来都是。 想通了这一节的少女开心地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如同银铃一般回荡在空旷冰冷的屋子里。 于是,当失职的女仆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女的倚靠在水晶的“棺材”边。 她正拉起里面人的手,对着光仔细端详把玩,如同赏玩一朵做成了标本的花。 少女听到了声音转过脸来,笑意盈盈,“来了啊。”她说。 虽然那个笑看着就像是后墙彩绘玻璃上描绘着的神眷之物,既天真,又纯洁,但女仆还是在一瞬间被恐惧攫住了脖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