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样子——虽然这和鱼人族向来将伤疤视为荣耀的做法不同,但是乌拉拉很清楚,噗叽大人应该不会喜欢他这副样子。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 他就注意到了,噗叽大人喜欢自己冲在前面, 她从来也不喜欢别人为她冲在前面。 比起当初誓言中的“驱使”他人为利刃,她似乎更喜欢驱使她自己——她好像从来也不畏惧受伤。 但是鱼人非常清楚,她并非是不会受伤的,或者绝对不是毫无损伤。 一旦被强行撕裂, 或者出现“伤口”, 虽然愈合看起来不过是眨眼的事, 但之后噗叽大人一定需要大量的睡眠——还有食物。 可即使如此, 噗叽大人依旧不喜欢别人受伤。 乌拉拉还记得自己那次单独出去冲锋陷阵结果受了重伤, 当时噗叽大人非常生气。 乌拉拉从来没见过她那么生气的样子。 他敏感地意识到,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那么他大概会彻底失去供噗叽大人驱使的机会。 所以他不能受伤。 所以他必须好好整理自己。 不给她找任何麻烦。 从噗叽大人消失之后,每次战斗结束后,他都会这样告诉自己,好好清洗自己,这样才能以最健康完美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先祖湖中,鱼人半浸在水里,小心翼翼地清洁着身体。 曾经他在利维坦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只海兽所在的位置,潜伏了差不多有七轮,最后想尽办法磨死了它,获得了它的血肉与力量。 他很喜欢那个恐怖的样子,但是那个太大了,不适合在灰血森林里行动,不如现在这个——他特地求了巫妖,请他做了一个专门的炼金瓶,好维持相应的人类的模样。 比起海兽长满了鳞片与尖刺的身体,人类少年的躯体要灵活得多,因为皮肤柔软的缘故,寻找伤口也容易得多。 鱼人少年取出白骨的长剑——为了适应他变化的躯体,她又给他重新炼制了一遍,加入了新的咒语与材料,确保能根据他的要求变成需要的模样。 此刻,它在他的手中就是一枚不过手掌长度的匕首。 骨白的匕首在他掌心轻巧地翻转了一下,灵活得就像是一弯鱼,然后便稳稳地叩在了他的指尖。 顺着他指的方向,白骨的匕首轻巧地划过腿上的黑色的死肉,将它们轻巧地剔除,露出后面艳红的部分。 这个过程很疼,但是他的动作始终又轻又快,稳得如同雕刻一朵玫瑰。 这是噗叽大人给他的武器,亲手为他炼的武器,只给过他的武器。 只要这样想着,就一点也不疼了。 甚至因为这样的联系,他感觉到了一种深刻而又隐秘的快乐与满足,仿佛被窥视,又仿佛被碰触。 所以他甚至是享受这样的过程的。 可是他不敢拖太久。 噗叽大人随时可能回来。 血液一点一点地在沉黑的湖水中洇开,就像是一闪而逝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等到解毒剂和中和剂顺着伤口细细涂抹完毕之后,他又将一瓶恢复药水毫不犹豫地朝着伤口浇去。伤口重新生长的疼痛几乎与撕裂时无异,可鱼人少年却哼也没哼一声,已经是非常适应。 等到身上只剩下浅色的、可自然愈合的疤痕的时候,他又对着水面仔细检查了一遍。 湖中隐隐倒映出的鱼人少年的身姿虽然有些模糊,却比周围的榕树更加挺拔,肌肉线条流畅,肩宽腿长,按照人形的标准,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完美的状态;而他的面容亦褪去了稚嫩与青涩的痕迹,像是舍娜莎最盛之时映照下的海面,带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瑰丽。 是的,和经常出现在噗叽大人面前的、经过刻意修饰的容颜不同,这个样子显然已经无法再称之为少年了,或许青年更加接近一些。 事实上,他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可具体有多久了,他却很难说出来。 鱼人没有时间概念。 曾经乌拉拉也觉得,哪怕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