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筒,金属微微滑腻的触感在手中显得愈发清晰。 他缓缓地退后两步,将手电筒微微举高。 手电筒的光柱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地扩大,微微暗淡但是照亮范围更广的光线静静地投射到墙壁上,将上面的图案照亮,终于,第一次的,莫奕看到了整幅图案完整的样子。 就像是闪亮的电光瞬间将黑暗划破,轰鸣的声音将死寂驱散。 莫奕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缓缓地瞪大双眼,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仿佛随之停止似的,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卡在自己的喉头令他无法出声,但是心中却变得无比的清晰和明了,仿佛是顺着那闪电划过天空的光线终于将眼前的场景看清似的。 他知道……sis的含义是什么了。 不是他之前猜测的缩写,或者是某个单词的前半部分,而是一个名字的一部分。 而这个名字是…… sisyphus【西西弗斯】。 他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出于对人间的留恋而拒绝死亡,甚至欺骗众神以延长自己的寿命,于是诸神震怒,惩罚他每日将一块巨大的石头推上山坡顶部,但是在快要到达的山顶的时候,巨石又会由于重力而重新滚落到山脚,而西西弗斯又要再次将巨石重新推回山顶,由此周而复始,永远重复着同样毫无意义又无法达成的苦力,永远地被困在无法逃离的深渊当中。 莫奕仰着头注视着眼前墙壁上线条构筑的浮雕。 面带痛苦的男人浑身上下肌肉紧绷,弯曲的手臂青筋线条夸张地暴突着,身子前方是巨大的石头,几乎将男人的身形压垮,而那块浑圆的石头上则是刻着浅浅的象征意味的雕刻,仔细分辨看去,正是一条抽象的衔尾蛇首尾相连,绕着整块巨石的边缘围成巨大的圆环。 衔尾蛇,从一开始就是古希腊的图腾。 象征着无限与轮回。 这个副本中的幕后者的目的是为了将那副肖像画补全,但是无论是仆人还是玩家都只能提供三种颜料,黑白和红色,这些颜色只是素描的用色,完全不可能将施色复杂的油画填补完成,所以那个画家只能痛苦地被困在这三日的轮回里,一遍又一遍地度过着婚礼前的三天,期望着用三种颜色将整幅油画画完,但是却永远只是做着徒劳的尝试,最终又在三天后回到初始,开始新的轮回。 莫奕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感觉仿佛自己淤积在胸口的闷气缓缓地消散,眼前一片明澈清朗,这个副本的全貌终于缓缓地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问题是,又是谁对克劳斯先生施加了惩罚呢? 会是那个白影吗?又是为什么呢? 莫奕一边地出神地想着,一边将自己的掌心缓缓地贴合在墙壁上的斑驳起伏的纹路上,手掌下的触感不像是墙壁……反而像是金属。 那个他一直从未找到过的黄铜色大门,那个神秘的房间—— 终于被他找到了。 还没有等莫奕施力将大门推开,就只感受到自己手掌下的触感微微地变软,似乎突然从没有生命的死物变成了有生命的活物似的,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将莫奕的手掌向着墙壁的深处拉扯进去,墙壁上精美而抽象的浮雕似乎也随之扭曲成巨大的圆弧状,男人痛苦的面容被歪曲成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直直地凝视着莫奕。 他吃了一惊,迅速地用另外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用力地向外扯去,防止自己被这股诡异的力道拉扯入其中。 还没有等莫奕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见眼前的墙壁地毯都开始融化,就像是被热量侵蚀的油画颜料似的,所有的颜色和图案都仿佛融化了似的顺着墙壁向下流淌,无数种不同的颜色融成肮脏而迷乱的图案,速度越来越快,咕噜咕噜地汇聚成颜料的涌流,身周的一切都在融化,无论是大理石像还是墙壁上的挂饰和毯子,就连白布都变成了一块湿哒哒地黏在地面上的颜料,和周围的其他颜色混合在一起。 手掌上的那股吸引突然变成了强大的冲力。 无数的颜料汇聚而成的河流变成了海洋,仿佛开闸的洪水似的向着莫奕冲来,眼前瞬间变成了一片颜色交织混杂的图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被颜料填似的,上面还在漂浮着无数尚未融化的棺材和家具,颜料流淌的庞大力道卷着莫奕的身躯,令他的眼前天旋地转,完全步伐辨认方向。 莫奕徒劳地挥动着双手,试图寻找着支撑点来低抵消自己眼前的眩晕。 大睁的双眼没有目标地搜寻着,视线内,莫奕看到未融化的巨大棺材顺着颜料潮的冲击和推动下向着自己的头颅重重地砸来,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但是却感受到自己的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拉力,将他拉离了即将被棺材撞到的浪头。 手腕上是熟悉的冰冷触感,紧紧地环绕着他的腕骨。 莫奕扭头看向力道传来的方向,只见闻宸也同样被颜料的大浪冲击着向着后方漂去,只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