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行看了她一眼,“躺下再睡会儿吧。” 许梨把座椅调起来,她头发乱了一点,有一缕翘在头上,更显娇憨。 “我怎么上车的?” 陆嘉行哼笑,“不记得?那以后就少喝点,你酒量不行。” 许梨皱皱鼻子,酒气早就散了,她刚就是太困。 两个都不是善于找话题的人,待在密闭的空间里,气氛渐窘。陆嘉行开了音乐,随意播了首。 重金属、低音炮,霹雳啪打的暴躁鼓点就响了起来。 陆嘉行拧着眉,迅速关掉了。 车里气氛陡然更加逼仄。 陆嘉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突兀的说:“音乐应该是吴朗弄的,我不是那一挂。” 玩车的有一类,特别喜欢赤巨资改装音响,然后买路边十元五张的盗版拼歌光碟放,全是快节奏的劲爆歌曲,关着车窗,整条街都能听见。 许梨噗嗤笑声出来,陆嘉行也跟着笑,俩人总算都轻松了些。 路口的时候许梨问:“陆先生,您晚上吃饱了吗?”看他没吃几口,似乎并不爱撸串。 陆嘉行说:“差不多。” 那就是还差点了,许梨往左边歪了歪,“我今天赚钱了,要不我请您吃东西吧。”她不敢看,余光瞄了一下,“白吃白住很久,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陆嘉行眼里浸了笑,说:“好。” 郊区挨着q大,许梨指了路,来到条小夜市。十一点多,还是挺热闹的。 陆嘉行的车太招摇,引了不少目光,他倒没什么,闻着食物的香气,感觉更饿了。 “不是放暑假,怎么人还这么多?”他看许梨在找什么,问,“你记得这里?” 出乎意料,她点了点头,“我最近老能想起一些事。” 陆嘉行错愕了一下,“想起什么?” “嗯……这条街,我好像以前经常来,别的也没什么了,我想起的都是吃的。”许梨忽然眼睛亮了亮,指着远处,“就是那个,陆先生我请您吃杂粮煎饼吧!” 一个略显简陋的小推车,上面架着个炉子。 摊饼的是个大妈,平锅上倒上面,一张饼摊得乱七八糟不说,起锅的时候皮还破了,里面料都洒了出来。 陆嘉行瞠目结舌,还以为是地方特色。 结果这时跑来一个老大爷,大妈气得差点没把摊子掀了,嚷道:“去哪了半天不回来,人家买饼呢!” 说罢,走到了旁边糖葫芦摊位,炒起焦糖。 老大爷特别不好意思,边重做边道歉,“老李去接水了,我刚帮他看会儿烤肉摊。” 合着自家不管,全是去帮忙了。 许梨捂着嘴笑:“没事,没事。”她看陆嘉行,“您没等着急吧?” 陆嘉行好脾气的摇摇头。 “您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吃东西呀?”她好奇的问,眼里像装着天上的星,干净、闪耀,却也遥远。 陆嘉行笑了,“当然来过。”年少时一群朋友玩,这种地方也来过,只是后来就少了。 没时间,没闲情,也没合适的人陪着。 一张饼摊好,卷上麻叶、生菜,涂一点点酱料,卷成长条,再从中间切开,一张饼,两个人吃。 这就是杂粮煎饼的乐趣。 许梨付钱,陆嘉行没拦着。 小丫头赚了钱请客,那是她的骄傲,再抢,就没必要了。 老大爷饼艺娴熟,但是眼神是真的不大好,许梨跟陆嘉行说话,语气恭敬,一口一个您。加上陆嘉行个高,他也没抬头看仔细。 就觉得这个女孩是真的乖,把饼递给陆嘉行的时候夸了一句,“你家女儿真孝顺,有福气啊!” 陆嘉行手里的饼差点都掉了。 为着这事,许梨憋了半天笑。 两个人在小夜市上边吃边逛,许梨说怕食物气重,熏得车里有味道,吃完了再回去。 陆嘉行其实无所谓,车子让人送去精洗下就好了,但他没说什么,仍是跟着她在街上逛。 半张饼都吃完了,也没见她手里的动一下。 “怎么没吃?” 许梨举着袋子,“我不饿,帮您拎着的。” 陆嘉行胃里满足了,心里也漾起很符合当下环境的情绪——泛着烟火气的温暖。 饶是他这般含着金汤勺出生,被锦衣玉食养着的人,也会怅然若失的觉得自己之前的生活好像缺了什么。 “回去吧,晚了。”他说。 许梨舍不得那半张饼,“您真不吃了吗?”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