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假肢脱了,被她咬得一僵。 他轻轻掐她脸蛋儿:“起来。” 贝瑶含糊道:“你今天和陈英骐说什么了?他年都不过就走了。” 裴川轻描淡写:“你不是不好奇么?” “……” 贝瑶的下巴搁在他腿上,觉得他有点闷坏闷坏的,他肯定还在记仇。裴川明明心思最敏锐,可是这次故意拿话堵她,贝瑶伸手去摸他残肢。 裴川截住她手,握得紧紧的:“不许乱摸,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贝瑶仰头看他,说:“你今天特别小气。” 他开口:“胡说。” 她笑吟吟的:“你是不是在生昨晚的气啊?” “没有。”裴川说。 贝瑶忍住笑意,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脸:“我算算啊,我放假前在期末考试,加上回来了以后,好像一共有多少天了来着。” 他垂眸,轻飘飘看她一眼。 贝瑶觉得莫名觉得他这样好有趣,她大着胆子小声说:“我们轻点,不出声。你先给我讲讲敏敏的事嘛?” 裴川咬着后槽牙,不吭声。 贝瑶心里笑岔了气,她撑起身,分开腿坐在他身上,脸蛋粉嘟嘟的,眼里分明就是在玩闹的笑意。 裴川猛地阖上电脑,捂住她嘴:“不许叫,反正被听到了,丢脸一起丢脸。” * 窗外大雪铺就厚厚的白色,她满眼氤氲的水汽。 这两年贝家不兴守岁了,到了凌晨,鞭炮声次第响起。 裴川笑着表扬她道:“真乖。” 还真是因为害羞一声没吭,又舍不得咬他,看着可怜极了。 他抱着贝瑶翻了个身,帮她顺呼吸,自己也在轻喘,在一年鞭炮声中,哑声给她讲陈英骐和方敏君的事情。 “我坐牢之前,拜托他好好照顾你们。还给了陈英骐一笔钱,让他去创业。他收了钱,却没有动,人品倒是不错。陈英骐有肥胖基因,他减肥比许多人困难无数倍,然而这几年,他天天坚持,无论冬夏。可是事业上,他有技术,却只能给人打零工。” “我猜他一直守在c市,也是因为放不下方敏君。”霍丁霖不是什么好男人,陈英骐估计也明白,更不敢离开。 “他不肯平白受人恩惠,曾经那笔钱我没收回来,于是我说,让他自己试着干,将来要是成了,给我一半股份。要是不成,他赔一小笔钱给我。”总得拼一个未来,不能遥遥无期等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她凑近他耳边:“你们男人好奇怪,又不是非得大富大贵才能过一辈子。” 裴川笑了笑,没说话。 并不是需要大富大贵,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多个筹码,才不至于那么卑微。单单爱情养不活他家宝贝,还得要面包。 陈阿嬷死的事情,对他的触动也挺大。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别避孕了,生个宝宝,嗯?” 贝瑶红着脸问:“你喜欢小孩子吗?” 裴川说:“不知道。” “不知道?” 他没有过和小孩子相处的经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孩子不太容易喜欢他。今年过年,他给贝军发了个大红包,小孩子别扭地喊了声谢谢姐夫。 裴家栋也有些怕他,裴川和小孩子相处本来就少,他自己是小孩的时候,都不擅长和同龄人相处,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但是如果这个世上,有人与她有相似的眉眼,相近的血缘。看着心里肯定会情不自禁温柔下来。 这一夜鹅毛大雪飘飞,他望着窗外飘飞的鹅毛大雪。 裴川第一次希望她没有自己爱得深,希望他不是她的全部。这样即便有一天他先走了,还是有孩子替他照顾她,她还能把爱分给其他人。听说母爱是胜过世间一切感情的。 这样她依然会好好活着。 不学陈阿嬷,在冰天雪地里死去。 他吻吻她的发顶。 然而裴川这一辈子,已经泥足深陷了。你若先走,我随后就来。 * 年后再回学校,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 贝瑶毕业的时候是阳光灿烂的六月份,彼时荷花盛放,她穿着民国的学生小衫,撑着一把油纸伞,和室友一起拍摄毕业照片。 校园里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渐渐也有了成熟的棱角轮廓。 秦冬妮靠近贝瑶,笑着说:“有时候觉得看着你,就看见了爱情的模样。” 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现在耳鬓厮磨一如最初。 走过千帆,远不及最初就捧在掌心就呵护的纯真。这些年秦冬妮遇见了很多人,可是分分合合,却茫然不知道想要什么。 所以是多难多难,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才能把心靠得这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