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太史令躺下,神情复杂地起身,缓步开门出去。 然而,却在拉开朱门的一刹那,整个人愣住了,目光怔怔看着门前站着的女子,面容姣好,神情复杂,眼神中似有躲闪,眸子里布了血丝应该是哭过。 “忍,忍冬?”姜夜看看她,又看了看她后面跟着的紫坠。 紫坠对着姜夜行礼:“我家姑娘让我送忍冬姐姐回来。” 果然是苏瑜的意思,姜夜心上感激:“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紫坠颔首,对着忍冬道:“忍冬姐姐,你也在门外听了半晌了,快进去吧。” 忍冬抿着唇,踌躇着没有跨过门槛儿。 里面再次传来太史令虚弱的声音:“是,是菱丫头回来了吗?” “忍冬姐姐。”紫坠又唤了她一声。 忍冬回神,深吸一口气缓步入内,一步步走向那病榻前,榻上的男人因为生病而显得十分憔悴,然那双眸子却泛着光,颇有精神,里面凝聚了太多的感情,让人望一眼便觉得身心都是暖的,鼻子也跟着发酸起来。 太史令看着她,眼中两行清泪划过。他颤抖着伸了手想去触碰她那张脸,忍冬慌张地后退两步避开了。 他僵在半口的手顿了顿,笑着收回来,并不在意这些,只凝神看着她,双唇翕动:“像,太像了,跟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真的是我的女儿,我的菱丫头啊。我苦寻你多年,未曾想你这几年竟一直都在京城,是端宁郡君的贴身侍女,老天作弄让我未曾早点见到你,否则,咱们父女何苦等到今日……” 说着,太史令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忍冬怔怔地站在那儿,他说自己和方夫人像,难道竟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父亲,她原来也是有父亲的…… 紫坠扯了扯她的身子:“忍冬姐姐,你愣着做什么,跪下来叫爹爹啊!” 忍冬依旧站在那儿,没有动。突然多个爹爹,她有点不知所措,心乱如麻,忽而转身向着外面去了。 紫坠忙飞奔出去追上她,见她白着脸大口喘着粗气,紫坠上前拉住她,却没说话。 忍冬侧目看向她:“紫坠,我叫不出来爹爹这两个字。” 紫坠安抚着她的肩膀:“没关系,太史令不会在意的,对他而言如今你愿意看他,他就很高兴的。诚如姑娘所说,虽然是父女,但情意总要需要时间来培养的,忍冬姐姐既然放不下,就在这府上先住着,时间长了就能叫出口了。” “可是,”忍冬拉住她,“我还是想回到姑娘身边去。”这里太陌生了,她很不习惯。 “可太史令病成这样,忍冬姐姐真的不关心吗?” “我……”忍冬渐渐陷入沉默。 紫坠叹息一声:“忍冬姐姐,我明白你的无措,可是有个念着你的爹爹,还是要好好把握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个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出身。不像我,是被我爹和我的继母合伙卖出去的,如今除了姑娘是当真连个亲人都没有。” 她们都是死士,但彼此并不知对方的身世,如今骤然听紫坠说这些,忍冬顿时有些自责,忙安慰道:“咱们一处长大,得主子教导,又一同侍奉姑娘,彼此都是姐妹,都是家人的。” 紫坠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没事的,你就在方家待一段日子,等方大人身子好了,你想回宫了,再与我们团聚不迟。如今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向陛下和姑娘复命了。” —————— 二月底的时候,廖启向魏丞和苏瑜两人辞行,要离开京城,继续自己以前行游四方的洒脱日子。 这日清早,魏丞和苏瑜两个人亲自送他到城门外。 城楼下,人群往来如流水,廖启背着竹筐转首对着魏丞和苏瑜两人拱手,调侃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俩还是别送了,身份贵重,也不合适。我一个郎中如今得天子和未来皇后亲自相送,日后说出去都够我威风八面的了。” 苏瑜眼眶红红的,扯着廖启的胳膊:“廖先生,我舍不得你走……” 廖启嫌弃地扯开她:“你可别凑我这么近,待会儿你家三哥要吃醋的,他醋劲儿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十年的。” 他故意将话说的轻松,企图缓解苏瑜此刻心上那份离别带来的沉重,苏瑜被他逗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垂头笑笑,又道:“廖先生可是说好了,将来要回京吃我二人的喜酒的。” 廖启笑道:“明年的三月十九嘛,还有整整一年零二十三天呢,你放心,到时候我保准赶回来,看我家弄丫头凤冠霞帔,母仪天下。”说着摸下巴打量她一会儿,再看看旁边的魏丞,最后又落回苏瑜身上,“我瞧你三哥颇有帝王的气度,喜怒不形于色的,至于你嘛,还是得练练,以后要做皇后的人了,送个别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一点儿端庄贤淑都没有,你这样子以后怎么震得住你三哥未来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啊?”苏瑜被他怔懵了,迷糊糊看向旁边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