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起了身,朝守在殿门的内侍招招手,老太监捧上一个铺着绒布的木匣,祁见铖拉开匣子,取了一个尾部印着红色火焰的信纸,“作为坦诚的奖励,今夜便让爱卿做个明白人。” 万翼接过信纸,目光便被信末的篆笔——‘魏’字吸引。 竟然是他! 心念流转间,万翼未做多看,只是将信纸又双手奉还给小皇帝,口中直呼,“皇上神机妙算。” 新帝意味深长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万翼心下剧震。 新帝的右手似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脸,“好好跟着朕,朕不会亏待了你,朕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万翼出宫门后,几乎一上马车便半昏迷在塌上,虽然身体已超过极限,难以负荷。但他脑中依然在飞快的计算着,原来当日新帝在临走前最后一次召他时,提到将会派人助他一臂之力,原来那人竟是魏非? 莫怪新帝能了如指掌,竟能在太后与济王眼皮底子下布反间计,新帝的手腕可窥见一斑。 这样想来,万翼后怕不已,汗湿重衣……新帝说的派人相助,只怕是暗中监视他与济王可有串通;而此前的刺客事件,新帝早已知情,却放任刺客们截杀一众赈灾官吏,一面是逼他意识到真相后与济王决裂,另一面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让内线被暴露。 莫怪皇城越来越多的西郡难民,虽有混乱,却从未被驱逐……这样想来,祁见铖小小年纪,城府与狠辣便令人心惊。 细心挑选了官吏,眼睁睁看着这数百随行送死;为了设下圈套,诱出济王与太后的谋逆之证,又枉顾数万灾民性命,致使西郡死城林立,到时再理直气壮,一股脑儿将这盆脏水泼到济王太后身上。 该说祁见铖有天赋吗?早早便领悟了帝王无情之道。 而今夜小皇帝急召他其实并不需要所谓的情报,他真正要看的,原来是他在济王与皇权中的取舍,他的表态,才是祁见铖所要的。 万翼翻过身,仰面躺在厚厚的绒毯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论如何,今夜他阴差阳错的过了关,加之西郡之行,他也未留下任何叛出的劣迹…… 很好,万翼喘了口气,终于通过那变态小皇帝的认证,该是他开始平步青云的时候了—— 呵……哈哈哈。 万翼无声的大笑,竟是不觉笑出泪来。 翌日早朝,随着万郎的孤身归来,又献上机要情报,新帝破格提拔,当庭将他升任左春坊充经筵讲官,品级提至五品。 只短短不到两年,便由七品连跳两级,在场诸人无不嫉恨交加,灼灼视线盯紧这少年,有好事者,甚至目光暧昧的游移在他与新帝身下,自不敢言。 万翼却是疑惑为何新帝不立刻公布济王叛变的消息?这念头只是一闪,他便强迫自己不再往下想,没有让他做那出头羊,他便该感激了。 领着崭新官袍回府之时,门前锣鼓震天,他的两位妾室怜我与怜卿,一早便被接出醉玥楼,一人着鹅黄,一人着桃红,似两朵鲜花,羞答答的垂首立在一旁。 万翼揉了揉太阳穴,竟是差点将她们忘了。 第十九章 清明已过,本是春耕春种的大好时节,西郡却依然一片荒芜。 亥时三刻,东营。 “——报!” 连绵不休的阴雨下,每隔数刻~两个时辰,就会有一匹铁骑从东而来,直奔大营。 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密报令上下顿时分别有冰火两重天之感。 “终于抵京了吗……” 阴郁多日的脸上首次雨过天晴,祁见钰的坐姿由直挺的正坐飒然而起。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踱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