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呼呼喘着气,半晌才想起来,这人就算有什么手段也只能在这座临清殿里用,只能靠这些太监传旨,自己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只要见了臣子就能重新挽回劣势,到时候还怕处置不了一批太监,处置不了一个连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都没有的人? 他不想做贵人,那就不要做!索性挑了他的手筋脚筋,灌了哑药,留在殿里做个宫奴就够了! 箫韶终于冷静下来,冷冷看了祁会丰一眼,亲手拿了衣服穿。他当年也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少年时差点封到外地,太监们都生了双势力眼,伺候他也不经心,他一个皇子有时候竟要自己穿衣,现在穿起来也是一样的熟练。 还没穿好,祁会封就已拉开殿门吩咐道:“侍奉陛下盥洗,准备辇车,陛下要去凤仪宫看望小皇子。” 箫韶拎着外袍看去,在他呼唤时像是根本不存在的太监们现在都挤到门口,争先恐皇地殷勤应答,对祁会封比对他这个真皇帝还要恭敬!他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把这群太监都赐死,可恒量力量对比之后还要假装不知情,强压怒火,等将来以雷霆手段拿下这群吃里扒外的宦奴,再好好发泄怒火。 在他的配合下,一行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收拾好行装,用过早膳,乘车到了皇后所在的凤仪宫。 前几日这宫里还是冷冷清清,如今却是热热闹闹,人人脸上都是喜气。宫门大开,宫女内侍像流水一样搬进洗三用的东西,还有大片外命妇涌入宫中,人人都是按品大妆,穿着成形制的衣服,化着相似的妆,远看着就像一群木偶往盒子里走似的。 自投罗网。 箫韶脑中忽然闪过这句话,拼命叫道:“停下!不去了!朕不进凤仪宫!” 他觉得自己嗓子都喊破了,可是这三天的美梦实在把他榨干了,气虚得说出话来声音小小的,怎么也传不出去。他本以为身边的祁会封会拦他,会露出囚困君王、把持朝政和宫务的妖道的本像,可祁会封一动不动,反倒是跟着他的太监都来劝:“陛下就算这些日子再劳累,也要给小皇子一个面子啊。皇子诞生时有真龙降临,天生吉兆,整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且小殿下天生雄异,极类陛下,陛下见着一定会喜欢的。” 周临一心要讨好皇帝,却不知自己这句马屁拍在了马蹄上,箫韶更把他和祁会封当成一路,心里已起了杀机了。只是隔着明黄色的车帘,杀气和脸色都传不出去,只有祁会封一个人看得到。 他笑了笑,压低声音劝道:“陛下再生气也要忍,不可得罪了真龙。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呢,这龙气也有多有少,福泽也有薄有厚,冲犯真龙,对陛下不利还在其次,若是坏了江山传承,陛下日后如何去见先帝?” 箫韶给他们气得胸闷气短,下辇之后只顾喘气,都没第一时间找皇后和皇子的麻烦。 清醒过来之后,他忽然发现事有不对——刚刚生产三天的妇人是不能见风的,皇后本该在后面呆着,怎么会亲手抱着孩子在这殿里接见命妇? 她不仅没有产妇的虚弱,也没有产前的憔悴绝望,反而显得光鲜明丽,皮肤比初嫁时还白皙娇嫩,满面笑容,艳光四射。他忍不住惊讶道:“你,你怎么——”没死就算了,怎么还能变得这么好? 皇后快步走来,抱着孩子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大礼,端庄地笑道:“陛下不知,这孩子出生时有真龙降于臣妾殿中,臣妾当时本是难产将死,可见了那龙气之后身子忽然就有了力量,不知不觉便生下了皇儿。皇儿天生神异,如今已会睁眼,会抬颈,这可都是先皇龙气庇佑,是陛下在清净宫殿中为臣妾祁福多日的结果,妾铭记圣恩。” 她抱着孩子在箫韶面前晃了一眼,露出一个生着浓密头发的小脑袋,也不敢让他碰到便收了回来,笑道:“皇儿才出生,沾不得风,陛下刚从外面回来,还是别抱他了。这位公公请扶陛下坐下观礼吧。” 宫里挤了一地的内命妇,他进来时便都行过礼,在一旁规规矩矩地低头看着。他们来得还是稍迟,此时添盆这一步已经过去了,金盆里加满了温热的清水,添了许多金玉之类又值钱又温润,不易碰伤孩子肌肤的东西,保母抱着孩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