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稍稍呼吸急喘一些,入鼻的全是他身上干净柔软的味道。 跟他这个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让人能够安心的味道。 “行吧,”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又很快淡去,没过几秒,男人就慢慢放开了她,“我知道了。” 尤一眨了眨眼:“???” 他知道什么了? 贺凉喻淡笑着耸了耸肩,低声说了一句没什么,然后开始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把枪,是我爸用来打猎用的,你知道,出去县里不是很方便,他偶尔会去后山打几只野鸡给我妈补身子。”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那枪法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尤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突然捂住嘴巴,左右望了望,凑到他身前:“贺叔叔有枪这个事情,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吗?” 听见她的描述,贺凉喻低低笑了一声,也压低了嗓子,呼出的气音缓中带沙:“是啊,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 ** 说好的三十分钟,一到了时间之后,贺凉喻就指点着第一排那个小男生把卷子给收了回来。 看着底下的孩子终于不复刚来时候的木讷沉闷,而是开始交头接耳地吐槽着,望过来的目光似乎还很是不满,贺凉喻哼笑一声,将那摞卷子放到讲台上,飞快地翻了起来。 尤一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大部分的孩子都没有写完。 而贺凉喻审视的速度也非常地快,没几秒就快速扫完一张卷子,然后扔到了左上角。 越往后看,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到最后几页纸的时候,直接啧了一声,舔着唇叹了一口气。 哎哎哎,他有预想过他们会考的很差,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差。 居然要全军覆没一锅端了啊? 这基本上只要长眼睛就能做完的卷子,他们完成得这么烂,刚才收卷子的时候,还好意思瞪他!? 突然,他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视线在最后一张卷子上停了下来,缓缓翻过背面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望向那跟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的男生。 “陈遇!”他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只见那男孩惊得抖了一下,立即抬起了头,从桌上爬了起来,直着腰背坐得端正。 迎接着前排同学的目光,男孩有些为自己的怂样感到羞耻,扭紧了一双剑眉将他们全部瞪了回去。 本以为男人叫自己是要找茬,他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谁知道男人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怔愣在椅子上。 “陈遇!居然只有陈遇一个人得了满分!?”贺凉喻微微侧着头看着底下的人,语气很是痛心疾首。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吧!” 比他还要痛心疾首的,是第一排的小男生,他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身。 “不可能!我都没做完,他还来晚了十分钟,怎么可能会做完!” 明明刚才发卷子的时候还是轻声细语,很温柔的模样,此刻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金属框眼镜后是微微发红的眼圈。 尤一大概明白过来,这是这个班的优等生。 而陈遇…… 后排传来一声冷笑:“你有意见?” “…………没有。”小男生捏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应了一句之后,就委屈巴巴地坐下了。 尤一也觉得有些惊讶,这一份三十分钟根本就写不完的卷子,连“洛阳亲友如相问”下一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孩,居然得了满分? 难道说他刚才是装的,是为了跟贺凉喻斗气而已? 犹疑着接过男人手里的卷子拿过来看了一会,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侧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摇头叹气唏嘘不已的男人,她弯唇轻轻笑了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从进来的时候开始,她就看出来孩子们态度有些冷淡过头了。 本来她也因着这样而感觉到有些失落的,毕竟她内心演练过无数次,没有哪一次预想里,孩子们会有如此淡漠的反应。 也是后来走到教室后面的展示墙上,看到一个个被孩子围在中间的不同面孔时,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次次的磨合,之后是一次次的离别,这标准化的流程已经把他们的心给磨砺得麻木不仁,反正来了,又走,春去秋来,一直都是如此。 他们大概因为生活就是这样了吧,跟长辈们一样,读完义务教育之后,继续苟泥在这个小村子里,过着重复的人生。 而贺凉喻,也许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人生里的事情,不是都会按照心里所想的发生的。 无论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