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头,他向来是不服气的。 可不服气归不服气,对着干是对着干,什么时候该行什么事,他心里却是有数的。 这回的事,分明透着蹊跷,隆庆帝的态度太诡异了,他还是想先探探路。 夏松眉头松开,摸了摸自己蓄养的极好的胡子,大笑一声:“文凤何出此言,自是欢迎之至了!既如此,我就备下薄酒,等文凤大驾了。” 赵骅连忙说声不敢,与夏松拱手道别,上了轿子闭目养神,到了府邸才睁了眼睛,立即令人去后院令夫人备礼,自己进了书房。 书房里已经有人候着,他摆了摆手,一面任由贴身伺候的随从给他换了衣裳,一面道:“先不必说,宫里如今还没给出个明话,天意难测……” 隐在暗处的人便没了动静。 他换了衣裳,令人取了帖子和礼物,便一径去了夏府。 夏松骤贵,夏家的宅子还是隆庆帝亲自赐下来的,错落有致布置得当,令人赏心悦目之余丝毫不觉得逼仄,往往有眼前一亮之感,赵骅随着夏松的儿子进了卷棚,便笑着夸赞:“这地方可真是妙极妙极!都说小隐隐于外,大隐隐于市,这宅子闹中取静…” 夏友德令人布茶,又笑道:“这也是圣上恩德……” 夏松一回来便吩咐说赵骅要来,让他到时候出面招待,自己却去了书房见客,夏友德想着父亲的嘱咐,便尽量同他说起说笑起来。 楚景行却远比他们要紧张的多了,他站在夏松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老师,便一直立着不动。 夏松在翰林院之时,曾是他的讲师,两人也算是有师徒之谊了,夏松一回了书房便开始翻找起什么东西来,一时竟顾不上他,找着了东西之后才拍拍封皮,让楚景行坐,又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们临江王府倒是胆大。” 因着对着的是楚景行,他也就并不避讳了:“这个主意恐怕是你家那个出的吧?也就只有他,想个事要绕这样九曲十八弯。” 楚景行没吭声,算是默认了,问他:“以先生您的意思来看,这事儿有几分成算?” 夏松手里动作不停,目光也并不往他身上瞟,豁然一笑:“行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机关算尽了之后,只能看上头的意思了。” 他说完这一句,又但是了一声,终于正眼看向自己教过一阵子的徒弟:“但是,这回你家那位,恐怕真要遂愿了,是个能耐的。” 他叹了一声,终于跟楚景行说了今天在宫中发生的事。 详略得当,都是能被楚景行知道的。 楚景行便垂下头,唔了一声,恭敬的请教自己师傅:“先生您的意思是,此事有眉目了?” “没当场发作起来,自然就有眉目了。”夏松应声而笑:“话说回来,卫老太太也实在了得,到底是明皇后的妹妹,对于圣上的心意可真是揣摩的透彻,一字一句看似废话连篇,可无一不是踩在了圣上心上,怨不得四两拨千斤,让圣上的注意力半点儿没放在长宁郡主的供词上。” 既然长宁郡主指证的,定北侯府早有准备的掉包了她和明鱼幼的亲生女儿的罪名不被隆庆帝认可,那很显然,再说其他的,就更是多余了。 长宁郡主的话,隆庆帝一个字也没信。 而没信,那就要想一想,是谁指使的长宁郡主反咬一口自己的婆家? 隆庆帝只会想,到底是谁这样看不惯卫家,非得把卫家逼得无路可走走投无路才满足,谁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在逼着他连明家最后一丝联系也都连根斩断。 但凡是上位者,最不喜欢的,莫过于被人揣度心意。 尤其是,当那些揣度他心意的人,居然还妄想着靠揣度他的心意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诛锄异己了。 这是犯了隆庆帝的大忌,也是促成隆庆帝居然愿意重新开卷查明家之事的主要原因。 ?M.iYIGUo.NEt